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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给程敏政留条活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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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周本以为自己跟朱祐樘说挑一点重点的事情说说,自己就能走了。

结果朱祐樘跟他掰扯起来西北的军务,一说起来就好像倒苦水一般,从西北军务说到治国理念,再从治国理念谈到了太子的教育,再从太子的教育联想到他自己的童年……

眼看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张周感觉到,自己好像进狼窝。

心心念念的晚上回家练体操的事,看来是要被耽搁。

“掌灯。”朱祐樘发现天色有些暗淡,开口说一句,随后便有人把乾清宫的烛台点燃,灯笼也挂起来,殿堂内一片明亮。

“秉宽,回头你要去见一下太皇太后,她一直提到要见你,不过你去了之后要慎言,太皇太后可能会跟伱提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朱祐樘大概也知道,周太后可能会把他以前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拿出来跟张周说,甚至让张周劝说他纳妃之类的。

所以朱祐樘觉得有必要跟张周说清楚。

“是。”张周道,“那陛下,臣可以告退了吗?”

朱祐樘笑道:“这么着急走作何?就没旁的事说了?”

张周道:“臣还倒真有一件。”

“你看,不问你都不说,君臣之间作何要有那么多避忌呢?讲吧。”朱祐樘显得很客气。

张周心说,你当皇帝的,上位之人,是可以这么说。

要是我这个当臣子的说你这话,那叫大不敬。

张周这才正经道:“陛下,从第二场,臣出贡院的时候,就听到了鬻题的传闻,第三场策问结束之后,这种传闻愈发激烈。臣想了一下,大概是本次会试的考题,尤其是二三场的题目,出得难了一些,虽然这彰显出考官的实力,但从选才的角度来说,未必是最佳的考题。”

“嗯。”朱祐樘点头,又望着一旁的萧敬道,“东厂有收到风声吗?”

萧敬急忙道:“是。外面是有一些……对程学士不太好的传闻。其实从考前就有了。还涉及到一个……名叫徐经的考生,据说此人乃是江南的巨富,走到哪排场都很大,曾因拜访程学士而外出自夸,据说还曾以会试的鬻题与人问询……但查问过,所谓的鬻题并不是本次会试的题目。”

“徐经?”

朱祐樘皱眉。

他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子,是没什么成见的,但听萧敬这一说,徐经这么高调,这是愚蠢还是找死呢?

不知道会试之前要避讳这种事?还拿题目去问询,还说是鬻题?

真是蠢人年年有哈!

张周笑道:“臣也听说过此人,据说一到京城之后,他就与本次江南乡试的亚元唐寅唐伯虎,去拜访过程学士。”

朱祐樘突然想到什么,点头道:“朕记起来了,你跟那个叫唐伯虎的,似是有相约的对赌,说是若他在会试中落后于你,要与你拜入同一师门。是有这回事吧?”

张周心想,果然我的事情,皇帝都很关心。

从之前跟徐翰之间那近乎斗气般的赌约,到跟唐寅之间的意气之争,皇帝都能探知,也说明东厂在办事效率上还不错。

“是有这回事。”张周道。

朱祐樘点点头:“秉宽啊,其实朕先前便说过,让程敏政当主考这件事,朕是有欠考虑的,现在既然你提出来,可是有何建议?”biνne

张周道:“其实臣也只是想提有这回事,让陛下心中有个准备,或许最近御史言官就要拿此事来向程学士发难,而臣作为本次会试的考生,也可能会牵扯到鬻题之中,所以不宜多言。”

“呵呵,你怎会牵扯其中?你不是一早就猜到可能会有此着,谨小慎微,连程敏政都没见过吗?”

朱祐樘笑着。

他现在觉出张周的高明了。

最开始,朱祐樘是极力撮合,想让程敏政多栽培一下张周的学问,毕竟在朱祐樘看来,放眼整个朝廷,学问最牛逼的人就是程敏政。

还是张周自己主动推辞,表明此举可能会遭致非议,此事才作罢。

现在事情开始明朗……如果程敏政真的卷入到鬻题案,而当时张周又不避讳去当程敏政的学生,以张周的高调,必定被群起而攻之,而且很难洗得清自己的嫌疑。

张周一脸苦闷之色道:“陛下,臣也不想卷进去,这不从开始就没打算跟程学士有何私交,却是……先前国子监举贡的选拔,还是程学士选的。再就是……臣作为江南解元,先前在京城又做了一点高调的事,就怕……别人不认为臣那是真才实学,以至于……臣不好意思说了。”

朱祐樘闻言也只是在笑。

旁边的戴义道:“张先生您多虑了,那些士子总归也不能不讲理吧?”

嘿。

张周想说,这还真被你说对了。

那些掌握话语权的读书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讲立场不讲理的,你戴义严格来说都不算是读书人,你这学问去考个秀才都够呛,你怎会理解那些读书人的心态?

“秉宽,你有意见就说吧。”

朱祐樘很诚恳,要听听张周对此事的看法。

张周道:“陛下,臣是这么想的,单以程学士是否有参与到鬻题来说,臣认为,无论有没有,都查无实证。”

“嗯。”

朱祐樘点头。

这点他是同意的。

先前就起过一次程敏政鬻题的传闻,最大的问题不在于有或者没有,而在于,不好证明。

说有,朝廷帮士子找证据,找不出来。

说没有,让程敏政自证清白很难,别人就是咬住不放,而让朝廷来查……朝廷也没法帮程敏政还个清白。

张周继续道:“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士子将会从程学士的人品着手,加以攻击。”

“人品?程敏政的人品有问题吗?”朱祐樘也没太听明白,“最近几年,程敏政在朝的时间是不多,朕跟他接触也少了一些,但他无论是才学,还是做人的涵养,应该是不会轻易被人找出劣迹的。”

张周想说,陛下您还是对姓程的太有信心了。

或者说。

你现在有信心,但回头舆论裹挟起来,三人成虎,就怕连你都不会这么笃定程敏政是个好人。

尤其是程敏政在此案最后的结论,也是“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物议”,就是拿徐经曾以金币贿赂程敏政的事说事,但后来徐经和程敏政也说,所谓的金币求文,以及问及可能会在会试出题之事上,是因为“惧拷治,故自诬服”,意思因为严刑而屈打成招。

后来徐经和唐寅所定的罪,也不是贿赂或者鬻题,而是“夤缘求进”。

总的来说,就是查无实证,利用你们做事上的疏忽,各打五十大板,就此结案。

目的只为尽快平息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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