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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修士默默然。
他们是三山五海最有前途的年轻人,不远万里来到问道宫求学。
问道宫是个好地方,仙灵之气丰盈,道统源远流长,毗邻三山五海,坐落人间福地。
这样的地方,当然不是做善堂的,若是没有头部门派把持,各门各派一定会打的头破血流,还谈什么分配呢?
有修士趁机教育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何况仙门定然也有难处,不能因为人家是大门派,就想入非非,实际上我们远道而来,不也是褫夺了他人的资源吗?”
“是啊是啊,只要在这里修得神虚境界,出了问道宫,天下之大,还不山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到时候自然是我们享用好处。”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修道也要灵活变通。”
有人帮白眉先生说话,有人心有不忿。
“师妹,莫出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师兄,辛苦来到这里,结果和我们门派也没有什么不同。”
师兄摇头:“师妹,那只是一只妖族异畜,不值得我出手。”
女子眼中带着茫然:“是吗?”
女子手握长剑,却不敢蜉蝣撼树,最终瞥向另一侧,敢怒不敢言。
顾如诲走过众人,卓清远对他眨了眨眼,悄悄说:“藏经阁第三层左侧第六排架子,上面的功法都不错,我和翠都看过了。”
朗翠咳嗽两声,点了点头。
顾如诲心中了然。
问道宫拿出来做奖励的,对这些少年无关紧要,可能只是孩提时随手翻过的杂书。
难怪摘星楼一聚时,那些天之骄子随口引用的道经那样深奥厚重。
他们的谈话顾如诲插入不进去,他也不想加入。
顾如诲心中只有一柄剑,他不看别的书,不谈别的事,不碰别的武器。
他夜夜抱剑而眠,眼中不见春秋冬雪。
卓清远佩服的说:“你这样的人,才学的会剑仙的天剑十二式。”
是吗?
顾如诲长睫如羽,心中微哂,却并不回答。
他时常会做一个梦,梦里雨如骤,风如雷,那些衣衫的白,发色的黑,刺入胸膛的剑,人声的惨嚎,一幕幕闪过。恍惚中顾如诲还能闻到烈火与雨水相撞的味道。
自此以后他家破人亡,变作无痕的雨,无根的树,草木成灰,目之所及皆是剑影刀光。
顾如诲十二岁,剑下却有许多亡魂。
他杀人时会想。
人,何所以为人?
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毫无尊严,不能称之为人。蝇营狗苟,男娼女盗,作恶多端,不能称之为人。
所以他杀的大概也不是人。
所以他的剑很快,没有犹豫,没有心软。
剑仙赞叹说:“剑者,宁明通达,你年龄就已经做到了明剑心,筑剑意,得剑魂,你只比我当年逊色稍许。”
师父的夸奖让他有些微惊讶,更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激动与欣喜。
他于是加倍的努力,十倍百倍的努力,不给自己留一点空隙,剑仙却说:“如诲,问道并非求道,你越是苦求,身心都被疲惫占据,如何看得清道在哪里呢?”
顾如诲茫然,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师娘,见到了他在剑道上的天赋与努力,在这时候淡淡的说:“天高云淡,不如憩一会儿。”
师父教他像人一样学剑,师娘教他像人一样休息。
顾如诲曾经对薛错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和师父,师娘,一起坐在花榭中喝茶的时候,也会想,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父母就好了。
薛错即使有了剑仙,有了师娘这样的双亲。
也只是让他们感到失望,但如果是他,他不会舍得让双亲难过的。
天下至亲,人间亲情。
顾如诲却只有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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