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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忧怀恩师虑危难 戏谑官差惊险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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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杨二人自从项汜走后,每日细心照料凌之鹏伤势,平日之余,杨豫铭记恩师离谷嘱言,多叫师哥马若水相伴习武打时日,心想待师父归来,见到我俩武艺进展神,一定会赞许褒奖一番。马若水向来对杨豫言听计从,从无不允。一旦习武生累,便回前堂烤火稍歇。凌之鹏多是在旁驻杖观凝,多加指点二人武艺。待三人在火篝旁无聊时,凌之鹏又为二人讲到谷外世界,马杨二人早已习惯师父讲故事,也便将凌之鹏所讲之事当故事来听。二人开始听到趣事,哈哈大笑不已。不料凌之鹏话头一转,又扯到蒙古鞑子侵宋这等国恨家仇的痛事。他常常大口斥责蒙古兵屠城的无恶不做,说起那些蒙古人的残忍,不免过于夸大其词,滔滔不绝,形容得惨绝人圜,听得人怒火冲天。

马杨二人开始听来身受同感,愤恨不已,马若水有时爆跳如雷,大喝:“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些还是人么!”可这时日一久,马杨二人听得腻味了,虽不好当即弗他美意,却也不再有当初的激动不安,反而极为平静。凌之鹏无奈,也渐渐少讲“故事”了。

马杨二人一到傍晚,时时向谷外山口张望,希望看见师父熟悉的归来身影,可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已过两个月了,凌之鹏的伤势也已痊愈,可仍不见项汜归谷。三人心怀希望,却是心中各有不安,均是皱眉心忧。

一日,三人食过早餐,凌之鹏道:“二位贤侄,你们恩师离谷已两月有余,却仍未见他回来。老乞丐现今伤势痊愈,今日打算出谷去福州看一看情形,一定设法找得师尊,劝他回谷。老乞丐现就告辞,在此多谢二位这两月的照料之恩。凌之鹏如能再活十年,定会抽闲回谷一拜,好再看看二位武艺进展了。”马若水道:“前辈武艺高强,身子健康,再活三四十年也不成问题的。”凌之鹏面色凄然,道:“世上如无战争之患,人人能颐养天年,得疾而终,那样老夫定可再活上三四十年。只是当今天下正乱,国处大难时节,老夫这身贱骨头,只愿为国尽忠出力,驱逐鞑子。所以嘛,这个身子只怕早已不属于我的了,能多活一日已为天可怜见了。眼看国家丧师失地,我真恨自己不能力扭乾坤,空活岁月真是折磨我煞!”

马杨二人相视一怔,心中大觉不是滋味。杨豫突然脸色紧张,道:“凌前辈,我们二人也出谷去,亲自去寻恩师。”原来,她听凌之鹏的话,突然想起恩师的教诲之言,师父也是以担国家大任为己责,关怀国家之心丝毫不逊凌之鹏,而师父出谷时明明说好一月即归,可今已过两月,师父仍未归讯。莫非…莫非恩师也怀有凌之鹏同样心思,早想将身躯报效国家,永不回谷了么?一念及此,自己怎能再死守山谷,苦侯恩师归谷了呢!马若水听得杨豫说要随凌之鹏出谷寻找恩师,大为震惊,道:“师妹,万一师父回来不见你我二人,怎么办?”杨豫突的泪花闪烁,扑在了马若水的怀中,抽噎道:“师哥,师父…师父他…他不要我们了。”马若水一愣,突听师妹这句话,又一回想师父离谷当日情节,也止不住心中伤悲,搂住杨豫细腰,喃喃道:“啊,师父,师父他是不是嫌我太懒了,才不要我们了?师父,他为什么不要我们了?”凌之鹏心头一震:“原来项大侠并未打算回谷,他,他只怕早去投在了文天祥文大人的义军军帐中了。义军不断兵趋战场,奋勇杀敌卫国,只愿项大侠尚还未上疆场了。”一想起疆场风云变幻,蒙古铁骑坚兵利炮,纵然一人武艺再高,可也难抵挡千军万马。刀剑无眼,伤人无情,随时都有亡命之险,自己如果未能赶及拦住项大侠,他万一有何不测,自己有何颜面面对他的徒弟了。自己敢也不敢再想下去,忙道:“好,我们三人需要快些前往福州,中间不得半分耽误了。”杨豫点了点头,擦了擦泪水,抬头看向马若水,道:“师哥,我们一定要把师父找回来,好不好?”马若水亦点头道:“好,师妹,我全听你的。”二人回房粗略收拾好行囊,随在凌之鹏身后。三人踏着厚厚积雪,渐渐别离山谷,踏上了寻师之路。可那谷外的乱世,兵荒马乱的时代,是否还有故人的音讯,美梦是否再续?那原本平静安祥的世外幽谷,现今也是那南柯一梦,遥遥不再复返了。

冬去春来,雪融冰消,杨枝吐蕾,柳绿换装,大地已迎来春意画卷。可是人行到处却是断壁残垣,十室九空,或幸能遇人家,亦为老妪伴幼童,寡妇养婴褓。凌之鹏见此屡屡痛骂:“鞑子侵我中国,害我百姓如此凄惨,如不赶尽鞑子,我誓不为人!”马杨二人见到悲景,回想起凌之鹏在谷中说的谷外“故事”,今次才触即实情,方知谷中生活之安逸,反较一看,自己先前不知身在福中不知福,心生伤凄谷外的惨景、回味谷中的舒适。乡村之人见到三人,大为惊讶,原本此时朝廷征兵,乡中十六岁至五十岁男子均已当兵去了,可见马若水人高马大,均以为是逃兵。三人到得集镇,方始觉得人才稍多了些,可也只见人人匆匆赶路,多购米粮,似在有意贮粮备遇荒年。店铺客栈大多关门,剩有几家开门,却为满屋空桌,客人寥寥无几。凌之鹏欲去马市购得几匹良驹,以便加快脚程,不料马市槽厩连马影也无,细一打听,才知所有马匹均被驱往疆场效战卫国了。三人无奈,只得步行。

时日匆匆,三人步行一月,来至南剑州,尚离福州还远。凌之鹏见到偌大城堡,却仅三四人在上面闲聊,无所事做一般。城内市集并不比集镇好上多少,偶有少些叫卖吆喝声,方才打破街道的静寂。三人听得旁人聊天才知:方今宋蒙注:此时,忽必烈汗已改国号为元,宋朝乡间平民多是不知,仍称为蒙古,简称蒙在鄂赣、苏皖一带激战,虽说闽浙尚无战事,却也人心惶恐,富人多举家迁逃;穷人多被迫当兵。普天之下,竟无一方乐土,全无一家齐聚。这种情景,正映战乱之悲沧、举国之同哀!三人来至城中央,突听前方街道传来马蹄声响,凌之鹏奇道:“莫非是送信的官差?”转瞬之间,那马蹄声近,三人抬头望去,马上是一破衣少年,正一脸焦急,扬鞭击在马臀,匆匆赶至身前。凌之鹏仔细一看,认出那少年竟是本帮弟子,眼见喊声已然不及,纵身一跃,手中拐杖戳中马的右前腿。那马长空一嘶,前腿无力,头直往地上一栽,那马上少年立马腾空一跃,身离马鞍,轻飘飘落在马前。他回头一望凌之鹏,原本带愠脸色转眼即消,喜道:“啊,凌长老,原来是你。”说毕身子上前一躬,道:“方阳拜见凌长老。”凌之鹏扶起他,道:“原来是方兄弟,你这么急着赶路,可有什么要事?”

方阳笑道:“方阳正是来接应凌长老的,项大侠所料不错,说长老你会路过此地,只是比计划提前了几天而已。”凌之鹏道:“可是项汜项大侠?”方阳道:“正是。”马若水与杨豫一听,心中大喜。不约而同道:“我师父在哪里?”方阳一愣,看了看二人,道:“原来路人见到的高大少年竟是项大侠的高徒。项大侠现今在常州,在尹玉尹将军麾下。项大侠只料到凌长老会来,没料到两位少年英雄也来了。嗯,其中还有一位花木兰呢!佩服佩服。”方阳从多历战事,曾听长辈说过众多抗战卫国的民族英雄,心中记得几位女中豪杰,他见杨豫是女子,正以心中敬佩的花木兰来称誉她。不料马杨二人虽多听师父讲故事,可从未曾听过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自然不知道他说的花木兰是什么人。马杨二人当时一愣,可一听到师父音讯,这趟出谷寻师之程算有了眉目,并未将他话末一句放在心上。杨豫忙道:“我师父现在还好吧?”方阳道:“项大侠近来身染恙,休息一段时日便可痊愈。”他一说于此,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凌之鹏,道:“凌长老肩伤如何了?”凌之鹏淡淡一笑,道:“现已痊愈。项大侠怎么到了常州?”他心中莫名有种担忧,害怕先前不曾敢想的念头会成为眼前的事实。马杨二人也是心中窦疑,疑惑地看向方阳。方阳呆了一呆,叹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妨边行边叙。”三人见他说此话时脸色转郁,内心必定大有忧愁,不禁心随他颜,滋生同心,皱眉敛容,心怀不舒。凌之鹏心道:“莫非,莫非杨临杨姑娘脱累了项大侠?”

方阳勉强笑了一笑,牵过马缰,道:“前方有一客栈,我早备得几匹良驹,待我们吃过便饭,便可骑马直奔常州了。”凌之鹏点了点头,道:“方兄弟,不知杨临杨姑娘是否救出?”方阳回头看了看他们三人,叹道:“朝廷现已将文竿长押到了常州,项大侠正设法营救。”凌之鹏、马若水、杨豫三人齐然一怔,凌之鹏恨恨道:“他们押文竿长去常州做什么?”方阳默默垂,一言不,牵着马缰,逐又抬头看着天空蓝云,道:“听项大侠说,朝廷眼见蒙古大军压境,自知非蒙古对手,一味想求和苟安,恰有一蒙军伐宋将领是文竿长的故人,朝廷是想将文竿长交到那鞑子蕃将手中,企望能得和谈锲机。”凌之鹏怒道:“那鞑子蕃将可是什么斡儿斯的了?”方阳摇头道:“不是他。他被人杀死了。”凌之鹏一怔,道:“杀得好。那这蕃将会是谁呢?”方阳道:“起初众人均以为是斡儿斯,或是他的亲人、幕僚。结果均都不是。那鞑子蕃将名为查布哥,可我们以前均未听文竿长提及过此名。”杨临为蒙古王子斡儿斯逼婚一事,丐帮众人均是熟知,马杨二人却是凌之鹏后来在山谷养伤时告诉他们的。马若水急道:“啊,杨姐姐现已在常州,岂不很是危险?”方阳点头道:“正是。”凌之鹏道:“时不宜迟,我们快点赶去,好救出文竿长。”当即四人便匆匆赶去客栈,草草吃过便饭,四人骑上良驹,急急忙忙往常州赶去了。

南剑州即今日的福建南平,与常州相遥,间隔衢州、杭州、湖州,过太湖,又有苏州、无锡。四人虽有良驹,却也不能插翅高飞,一天半日即到。他们一路北上,只走道,唯恐遇上官差,徒惹麻烦。他们行得疲倦时,找处幽林歇一阵,方阳趁时便将项汜在福州救杨临一事细细告诉了三人。

柳树分枝,各有绚丽;故事交揉,话分两头。项汜当日出得谷来,赶至福州,寻到福州丐帮分舵,当下便见到了周怀冲香主,向他大致说明来意,周怀冲一听竟是数年前名震武林的项汜项大侠,大为惊喜。双方一阵短叙,周怀冲说了近来几日杨临所囚牢狱兵差值日情形,要到三日之后才轮到那关英强值班,项汜又细细说明了凌之鹏的策略,周怀冲听罢浅浅一笑,赞道:“此计方可,却要委屈项大侠了。”项汜嘿嘿抿笑,道:“此计隐含三十六计中的假痴不癫、混水摸鱼。那关英强定不会觉的。”二人商议妥当,随即着手准备。

次日,项汜逛得大半个福州城,方才买得一坛上等好酒,专等两日之后用计于嗜酒贪财的关英强。两日之后酉时,关英强穿上差服,正往州府牢狱走来,来到正街当口,看见前方一醉酒老翁正披头散,一手提着酒瓶,踉踉跄跄在大街上行走,他喝得酩酊大醉,手脚乱飞乱舞,口中喋喋不休,一身酒气,熏得行人避道远行,不敢近身一尺。关英强闻得是上等美酒,再看是个糟老头,心中大喜,当即上前抓住那老翁,道:“哪里来的糟老头?敢在大街上撒野不成?”那老翁正是项汜所扮,他故意着酒疯,口中乱喊,道:“子尔损怪,斯的铜躯子姥呆。”关英强是个莽夫,还道这老翁醉后心智失常,连中国话也说不会了,当下心中更喜:“这个老翁多半是因家人嫌弃他,他伤心过度,大醉疯。”又见他手中酒瓶完好,奈不住这酒香袭人,见那塞子拔去,可不愿眼见这等美酒凑入这糟老头口中,当即一手去夺酒瓶,道:“我是官差,把酒给我!”项汜故意手一挥,不让他夺得酒去,斜睨双眼,裂着嘴,傻傻笑道:“宋蛮子,老子乃蒙古勇士恶杀传。猜唤愁,斯爱幺幸白鸭齐。”关英强傻眼了,愣了一愣,道:“你说什么?”项汜又疯疯癫癫指着他的鼻子道:“重炸勾,仁斯布尼,生畜斯!”言罢又自个儿哈哈大笑。原来关英强方才听他说清了一句半的中国话,自言是什么恶杀传,他不懂什么是恶杀传,想来必是个人名,可又心想他后面的话肯定不是中国话,当今蒙古正在侵宋,是大宋敌人,他又在都官司任差,听过蒙古人说话,偏他从未听清过,只感觉蒙古人说话叽哩呱啦一大篇,而眼下这糟老头也是叽哩呱啦说话,他立马心中一惊:“我是个酒鬼,常常醉后吐真言,这个老头子现在醉后说的话也必是真话,莫非他真是蒙古人?”一想于此,心中狂欢:“这蒙古人真够奸诈,派一个糟老头来当卧底,外人自然谁也不会怀疑。却未料到偏偏撞在了我的手中,要不是他喝醉了,恐怕谁也现不了。看来我升官财的机会到啦!”当即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抓住项汜,生怕他飞了,笑眯眯道:“原来你是蒙古人,劳烦你跟我去个地方。”项汜故意大惊失色,假装酒醒了一大半,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蒙古人,我是大宋人,我叫恶杀传。”他刚说完,又右手捂觜,左手一震,美酒摔地,装作失言的惊慌状,道:“不,不,我不叫恶杀传,我叫李祖宗。”关英强大怒:“他,你骂我么?走,再乔装也无济于事。”项汜心中好笑:“我早骂你三四次了,你倒现在才觉,反正骂也骂了,又何必差这么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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