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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盗亦有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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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叫蔡家庄的铁路镇,过往的列车在此只停留五分钟。乘客稀少,这个铁路站的派出所只有一个警察。警察叫老罗,60多岁,笑眯眯的,他应该是中国年龄最大的警察,也是脾气最好的警察。

派出所的墙壁上挂满了锦旗以及各种奖状,这所有的荣誉都是一只狗的功劳。在某个寒冷的清晨,老罗巡视线路时发现了一只狗,它卧在铁轨旁边,快被冻死了,老罗把它抱回来,像养孩子一样把它喂养大。这条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缉毒犬,按照蔡家坡当地的话来说,它是一只“土狗”。但这只土狗神奇的嗅觉令人赞叹不已,它可以闻到各种各样的犯罪气息,炸药、硫酸、酒精等列车上禁止携带的违禁物品都逃不过它的鼻子,甚至淫秽光盘和管制刀具也能找到。更为神奇的是,它对毒品有着天生的敏感,海洛因、冰毒、摇头丸、可卡因、杜冷丁,它都能一一分辨出来。仅两年,在蔡家坡站落的毒品贩子就有11个,其他犯罪分子数不胜数。

这只狗有一个光荣的名字:雷子。

老罗在出站口发现了四个形迹可疑的人,他们正是库班、油锤、古丽、巴郎,这是他们合作以来第一次贩毒。库班和古丽把巴郎装扮成一个学生,巴郎第一次背上包,里面装的不是文具和课本,而是k粉和可卡因。他系着红领巾,戴着太阳帽,感到非常别扭。

雷子对他们每个人的行李都嗅了嗅,最后对着巴郎叫起来,并咬住了包。巴郎对这只大狗感到害怕,挣脱开包,撒腿就跑,油锤、库班、古丽也四散而逃。老罗没有去追,他毕竟是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了,他把包从雷子嘴里拽出来,打开一,叹了口气,说:“这帮家伙啊。”

当天晚上,四个人在车站附近一面墙的阴影里声议论。

油锤说:“我早说了,还是放在肚子里保险。”

古丽说:“倒霉啊,第一次,就栽了。”

巴郎说:“那只大狗好厉害。”

库班说:“我有个办法。”

油锤说:“说说。”

库班说:“我们去把东西偷回来。”

古丽说:“从派出所里偷出来?”

库班说:“对。”

巴郎说:“那里就一个老头,就是那个。”

油锤说:“哈哈,好,值得一干。”

库班说:“我们得准备一下。”

油锤说:“让这老傻帽警察见识一下什么是身怀绝技的飞贼。”

派出所的院墙不高,很容易翻墙进入。院里的葡萄架下拴着一只狗,两间水泥屋,门口挂着两个牌子,一个写着“蔡家坡铁路派出所”,另一个写着“货运检查站”。

老罗把截获的毒品放进了保险箱,等到第二天上午,市局的人才会把毒品带走。睡觉前,他没有忘记奖赏给雷子一根香肠,半夜里,起风了,他就把门反锁上。他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错过了检查一列班车,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他有早起的习惯,他除了感到头疼之外,没有别的异样感觉。等到市局的人来了之后,他们发现毒品不见了。窗户是关着的,外面还有一层铁栅栏,门和保险箱都好好的,没有撬动的痕迹,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盗窃痕迹。

究竟是怎样把毒品盗走的呢?老罗苦思不得其解。

有些窃贼瞄准警察局、派出所,不是因为胆大,而是因为这些地方防范疏松更容易得手。

让我们回到那天晚上,仔细整个盗窃过程。

一辆火车开过的时候,库班和油锤翻墙而入,院里的狗叫起来,狗叫声被火车轰隆隆的声音所掩盖,火车驶过后,狗会一直狂吠,所以要让狗闭嘴。

在盗窃案中使狗闭嘴的办法不外乎几种,用枪支或者弓弩干掉它,喂它吃有毒的食物,或者使用闪光灯,例如普通相机,取掉散光玻璃,对着狗连闪几下,强光即可使狗在几分钟内不能睁眼,出现短暂的眩晕,然后将其击毙。传说湘西赶尸者会一种“哑狗术”,往狗身边扔几张画的符,狗就不叫了,其实这是一种特制的草药所致。

库班和油锤使用的是麻醉针剂,把麻醉剂放在塑料管子一端,从另一端用力一吹,射到狗的身上,一会儿它就会昏迷。动物园里的饲养员常常这样对付猛兽,在华城也有犯罪分子利用飞针抢劫的案例。

这次盗窃成功的关键就是,先让狗昏迷,再让人昏迷。

油锤踩在库班肩膀上,从窗户上方的缝隙中,向屋内喷入一种迷药。迷药种类繁多,现代入室盗窃常使用三唑仑、乙醚。曾经有窃贼以型的煤气罐作为入室盗窃的工具。比较罕见的有拍肩式迷药、迷魂香烟。明清时期的窃贼多使用一种由曼陀罗花和闹阳花等草药秘制而成的迷香。油锤使用的是一种喷雾型麻醉药,这种迷药一分钟内就可以让人昏迷不醒,老罗屋内门窗紧闭,药效挥发更快。

老罗昏迷之后,就要解决窗户的问题了。铁栅栏的每一根钢筋都很粗,只有巨人才能掰弯。库班和油锤把浸了水的毛巾缠在两根钢筋上,然后用木棒用力去绞,旋转,钢筋就慢慢弯了。这是简单而有效的省力技巧。任何一个野战部队里的司机都知道如何拖出一辆陷在泥潭里的卡车,某酒店的领班用这个办法解救了十几个人,使他们幸免于火灾。拧弯钢筋,有时是特别需要的。

巴郎从窗栅栏的缝隙里钻进去,用湿毛巾捂着嘴,找到保险箱的钥匙,取出毒品,将钥匙放回原处,从窗户里爬出来。

值得一提的是库班和油锤有意掩盖盗窃痕迹,他们将窗栅栏恢复原状,拔下狗身上的麻醉针剂,甚至清除了脚印。这样做不是出于恶作剧,而是因为他们有意识地想做得天衣无缝。黑龙江鹤岗抢劫案中犯罪分子一边开枪一边捡弹壳,悍匪白宝山在抢劫前枪杀一位无辜的放羊老头也仅仅是为了锻炼胆量和枪法。

对犯罪分子来说,犯罪即是一种艺术。

2000年春节的前一天,邢石铁路职工住宅区6楼发生火灾。母子二人被困在阳台上,女人急得大喊救命,她还抱着个孩子,孩子4岁左右,因为惊恐,吓得哭声都变了腔,浓烟夹杂着火光从阳台上涌出来。

天还没亮,从睡梦中惊醒的邻居立刻报警,并且迅速组织救援,一部分人试图打开那户人家的防盗门但是无功而返,因为客厅已经被凶猛的火势封锁。

楼下围观的群众束手无策,有人提议从阳台上系根绳子把母子二人救下来,绳子立刻找来了,但是怎么送上去呢?

阳台上的女人头发被烤着了,她脱下衣服蒙住头,孩子的哭喊声也变得声嘶力竭,形势万分危急。救火车迟迟未来,再等片刻,估计那女人就会忍不住从楼上跳下来。

这时一个人默默地挺身而出,他拿起绳子咬在嘴里,沿着墙壁上的下水管向上攀爬,那敏捷的身手令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他爬到六楼的位置,调整姿势,踩住固定下水管的螺栓,像壁虎似的轻轻一跳,就到了阳台上。

他迅速地系好绳索,在楼下群众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抓着绳子缓缓地下降。下降到三楼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对下面观望的人来说,就好像是几个世纪。人们屏住了呼吸,清晰地到他的手被绳子磨破流出了血,他皱了皱眉,接着,咬牙忍住痛,一口气滑了下来。

观众齐声喝彩,一个邻居接过孩子,有些老年人流下了眼泪,这时消防车来了,现场一片混乱。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青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人们甚至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的。

事后,那个女人和丈夫多方寻找救命恩人,他们在电台报纸刊登消息,询问目击群众,有群众反映那个年轻人留着长头发,胳膊上刺着纹身,有可能是个在附近租住房子的打工仔。夫妇二人去了当地的派出所查找暂住人口,一个富有经验的老警察听了他们的描述后说:

“能够徒手攀爬六楼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训练有素的特警军人……”

夫妇问道:“另一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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