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成也张周,败也张周(1 / 2)
“张先生,别介意,这位杨翰林应该也不是故意甩脸色,以咱家所知,他还是非常重孝义的。”
出来到了马车前,萧敬发现杨家兄弟已进院子了,不由以安慰的口吻对张周道。
张周笑道:“如果我介意就不会随萧公公来见他了。”
让杨廷和感念恩德?好像有点难,张周也不是不识时务的。
但他就是喜欢在杨廷和面前晃。
就喜欢看你杨廷和对我有成见,却不能奈我何的样子。
萧敬道:“待到他回了川蜀,看到病榻上的老母亲,知晓了先生的良苦用心,他会感激于您的。”
“唉!”张周叹口气,“如果我能帮的话,就该知道他母亲生了什么病,既然不知道,最多可能是让他回去看看他母亲最后一面吧。”
萧敬一脸敬佩之色道:“您还是宽宏大量,明知他这般不领情,还提醒于他,只可惜他……唉!尽人事听天命,以他母亲的年岁,很多事是难以改变的。”
“嗯。”
张周点头。
就算他知道杨廷和的母亲将要亡故,很可能杨廷和赶到家时老母亲都不在了,是否能见到最后一面都两说。
他来大明,也没法去拯救每一个人,张周也在琢磨,这应该算是善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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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东,宁远,三月二十七。
周边各处的战报如雪片一般飞到了总兵官朱凤手上,朱凤这头刚开完军事会议,随后又来一堆战报,让他应接不暇。
以他的能耐,显然不太适应这种战前的准备和动员,好在有王琼一直在帮他打理。
“王郎中,您可真是军中的镇山石啊。”连之前眼高于顶的张永,面对这样一个任劳任怨的王琼,也不由称赞一句。
最开始,张永是瞧不上王琼这种还没崛起的一个户部郎中的。
可当他发现王琼的能力之后,也不得不收起轻慢之心,现在的张永也看出来,就算朱凤背后有皇帝和张周给他撑腰,这仍旧是个难以成大事的二世祖,关键时候还需要有王琼这样的人出来撑着场面。
一行人上了城头。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朱凤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瞧见有什么风吹草动。
张永提醒:“安边伯,不是报了吗?狄夷现在距离宁远的关城还有三十多里,如果现在出兵的话,或许也来得及,就怕他们在三十里之外劫掠一番之后就走了,到时再被巡察御史参劾一个您遇狄夷而不进,只怕是……”
张永就没好意思多吓唬朱凤。
就算现在朵颜三卫的骑兵没有靠近宁远城,可要是你在明知道有狄夷而不出兵的情况,再被狄夷劫掠走人畜,那你可就倒霉了。
有皇帝和张周当伱的靠山,你也白搭。
或许还会因为你投靠了皇帝和张周,文官对你更不客气呢。
朱凤道:“可是张兄没让我出兵啊,他就让我在城头等着,说机会会送到我面前。”
“啊?”
张永也惊了。
帮人还能帮到这种地步的?是张周蠢,还是没见识过边疆战事的残酷?
“这个……安边伯……咱家也不知该怎么说,偏关一战您也看到了吧?那也是被张先生谶言中的,当时威宁侯和将士们是如何诱敌深入,再如何出其不意,您也是亲身参与其中的……这要等狄夷送上门来……是不是有点……”
张永都不知该怎么劝这个“小傻蛋”了。
你还真是个乖宝宝,张周让你干嘛你干嘛是吧?
感情出了状况,你来背黑锅……不对,是我们一起背黑锅,没他张周什么事?
此时王琼带着任良、钱英等人上了城头。
“安边伯,胡虏都来了,咱现在还畏缩不进吗?出了事,只怕要担责的!今年刚下的旨意,地方若有人畜被掠,一概要上报,隐匿十人以上,就要被革职下狱,您不会不知道的?别到时候让这些人给您擦屁股啊……”
任良到底是辽东镇守三军的扛把子,之前他对朱凤也算是客气。
但现在朵颜三卫的人真的杀来了,而朱凤却只守着城头什么事都不干,这会让辽东体系的官将都觉得,你一个空降的总兵官水平也不过如此嘛,难道就你会当缩头乌龟?我们不会当是吧?
王琼道:“任公公,有关军前的事,还是以安边伯的意见为先。”
王琼看出来,其实任良就是想争夺指挥权,如果有功的话,任良想自己领,但是有过错的话,想把责任推给朱凤。
作为文官,王琼见地不凡,他一眼就能洞穿任良那点小心思,因而才会这么提醒。
任良不耐烦道:“王上差,敢问您一句,这军中的事,到底是您说了算,还是安边伯说了算?是不是说,若是三军守在城内不出,看着胡虏把宁远周边劫掠一番,扬长而去了,朝廷追责下来,您和这位安边伯一起来承担?”
这边王琼正皱眉想解释两句,却被朱凤阻拦。
“任公公。”朱凤脸上仍旧带着一股稚嫩紧张的神色道,“现在敌人还没到城下,自是不着急出兵,难道就不能等他们靠近之后再说吗?”
钱英在旁边用奚落的口吻道:“安边伯,您不是言笑吧?都在城外二三十里之外了,还不算是到城下?”
“再等等!”
朱凤也麻了。
心里在琢磨,我也没办法啊,火炮的射程再远,我也打不到二十里之外吧?怎么不等朵颜三卫杀到城下二里远的地方,我再好好发挥一下?如果推着炮车出去……这么做太危险,张兄没让我干,我就继续等。
……
……
任良和钱英等人带着愤然的神色下城头去了。
连王琼都能感受到,城头上的将士们对他们敌意很大,旁边的张永都不好意思跟那些将士对视。
你们是皇帝派来的,是来抵御胡虏的,结果你们遇敌时的选择也跟我们没什么不同,就是守在城里看光景,美其名曰“再等等”,等你奶奶个腿啊。
再不打,胡虏都跑了。
“安边伯不必担心,因为提前已有防范,过去十几日内通知到宁远各处,城关之外不会有散落的百姓,就算朵颜三卫来了,也掠不走人畜。”王琼安慰道。
朱凤抬头看着远处,一脸自责之色道:“可要是屯田的秧苗被毁了,我也是难辞其咎。”
“哎呦!”
张永一听,可以啊。
你安边伯还懂得悲天悯人?看起来你还是个体恤百姓心怀天下的能臣啊。
王琼往张永那边瞅一眼,这才继续道:“安边伯多虑了,宁远本就是驻守在关城之外,这里的屯田并没有太多。都是依托于城塞,像宁远城这样分内城和外城的坚固堡垒,以朵颜三卫目前的实力,想攻进来还有些难。”
宁远城作为大明在山海关之外的城塞,主城分为内外两圈,内城周长五里,外城周长九里,各有四座城门,不过这座城却在后来隆庆二年的地震中毁去,并不是后来发生宁远大捷时的关城。
张永道:“就算这座城易守难攻,但我们也不能龟缩在里面不出吧?陛下是让咱这些人来打胜仗的,可没让咱在这里霍霍呀!”
王琼也无奈望着朱凤。
别看他先前很支持朱凤,在人前力挺,可问题是他王琼也不觉得守在城内是什么好的战术,通知把宁远周遭的人都撤到城内,朵颜三卫不侵犯宁远,难道不会顺道劫掠周边的城塞吗?
朱凤问道:“如果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助涨敌人的气焰?”
“呵呵。”张永笑道,“还用说?估摸没两天,鞑子就快到城头之下了。”
“那挺好。”
朱凤回答很干脆:“我们就在城头上先等着吧,如果他们要逃的话,我们就派出骑兵追,一定要把敌情探查清楚,最快通知回来。”
张永瞅了瞅王琼,意思是你听了这种话没什么意见?
王琼问道:“却一直都没见建昌伯和平江伯,他二人在何处?”
张永心里在琢磨,我真是一世英名一朝丧,偏关时得自于张周的功劳,今天很可能栽在宁远,真是“成也张周败也张周”,他冷冷道:“谁知道他们去了哪?这时候估摸着也在守城吧!”
……
……
此时的陈锐和张延龄,还真不是在守城。
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出兵,那谁守城都一样,而陈锐现在正在他的帐篷内设宴请张延龄喝酒,而他的目的很简单……拉张延龄一起带兵出城跟朵颜三卫血拼。
“……陈老头,你疯了吧?姓朱的还没让我们出兵呢,你就想着出兵?再说你出兵你跟他说去,你跟我说算个鸟?”
张延龄喝了两杯酒,本来心情还不错,听了陈锐的话他登时来了火气。
姓陈的你是从哪看出来我是个敢于带兵出城跟鞑靼人血拼的主儿?
再说了,你陈凉酒不是最怕跟鞑靼人正面交锋吗?
怎的?
现在转性了,喝了热酒,有血性了?你要拼命你自己去,找我干嘛?
陈锐叹道:“本将其实也瞅明白了,安边伯并非能做大事之人,相反建昌伯你,有勇有谋……”
“噗!”张延龄差点把自己嘴里的酒喷出来,“陈老头,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嘲讽我!”
“没有,这是实话,你看他年纪轻轻的,一点本事都没有,全靠背后的靠山,他像是个能正经带兵的总兵官吗?”
等等。
张延龄闻言皱眉,姓陈的你这算是在指桑骂槐吗?
没本事全凭靠山……这说得不就是我?
陈锐道:“如果咱带兵出去,朵颜三卫算个屁,定然是望风而逃,到时你我取得功绩,回朝之后你再跟陛下和皇后一奏,那功劳可就有了,你晋升为建昌侯也不在话下。”
“哦。”
张延龄再愚蠢,大概也听明白了。
你陈锐觉得应该跟我一起出兵,除了因为咱俩都是副总兵,要干活一起干,还以为我有个当皇后的姐姐是吧?
“陈老头,你跟朱知节不是关系挺铁的吗?我怎么听着,你好像是要拉我一起以下犯上呢?”张延龄放下酒杯,一脸冷笑道。
陈锐心说这可坏事了,这都能被他听出来?
谁让朱知节那小子不识相呢?
我要跟他联姻,把女儿嫁给他,他居然拒绝我的好心?
而且这货遇敌竟龟缩在城里,还说这是张秉宽授意给他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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