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她的孤独(1 / 2)
“没有什么比错过季节的风铃声更令人寂寞了。”这是妻子经常对雄说的话。雄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却也没法向妻子问个明白,因为妻子去世了。
雄曾是个坚定的独身主义者,为人不羁,爱自由,一不心落入妻子的情时十五载。如今,妻子骤然离世,他变得手足无措,生活完全没了方向,妻子似乎生前就已经对此有所预料。
妻子给他留下两封遗书,一封是让雄将她的骨灰撒在家乡的大海,另一封则需要去家乡的邮局去取。这里距家乡有100公里,雄选择开车前往,他曾答应过妻子一起开房车环游日本,到了某个地方就停下来,停会儿喝咖啡,画会儿画。如今也算是变相完成了愿望。
雄发动车辆正式上路,沿途天空透蓝,山峰翠绿,溪缓缓流淌,微风和鸟儿还送来一首乐曲,欢快明朗。可身处其中的雄没有停留,也无心欣赏,一路开到服务区接水。
在这里,雄认识了力。力自称是个语文老师,妻子去世后出来环游国家,他很喜欢流浪诗人种田,乡村里放的剧,拔草行行父行行,此身犹在青山中。大概意思是旅行要有目的地,要有归途,否则就是流浪,不管走多远,都是在原地打转。
雄听闻此言,陷入迷茫,归途在哪儿呢?回想自己的前半生,雄很少在一个地方停留,他不喜欢自己被束缚,而是喜欢四海为家的生活。妻子的出现是他人生规划中的一个意外。
那天,妻子作为慰问歌手到雄工作的监狱献唱一首行星之歌,像是妈妈的摇篮曲,让人想起故乡的夜空和家人温暖的怀抱。雄主动追求了妻子,两人喜结良缘。沧桑不羁的雄有了归处,他和妻子选择了一个城市定居,过上了稳定幸福的生活。
现如今,妻子走了,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一夜无眠。雄从房车出来时,山也已经离开。雄继续上路,天空中下起了绵绵细雨。
好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没有形状,也不出声响。雄静静的在车内读着山头火的诗集,里面有一句诗写道:帐屋里忽然显现的两座孤岛。
这实在太应景了,雄是一座孤岛,前来敲响雄车窗的田也是孤岛。田是一个流浪商人,每天在全国各地的车站售卖便当,他的车出了问题,想让雄帮帮忙,雄热情的将田送到了目的地,还帮他卖了一天便当。田深表感谢,热络的与雄聊天,当他得知雄的事迹后,深感羡慕,没有人管,也没有生活压力,可以开着房车四处旅行,多幸福啊,田虽然全国各地的跑,但他从未去哪旅行游玩过,每天都在工作,和家人又相处甚少,久而久之感情都淡了,就连女儿都已经习惯了没有他的家。
田云淡风轻的说着自己的人生,看起来也没有多伤感。
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雄和田以及田的助手南去外面喝了一杯,南性格内敛,一直没什么话。
听到雄此行的目的是柏香时,突然话多了起来,好奇心极强的多问了几句,言谈中似乎对那里十分了解。一场酒席最后宾客尽欢,大家交换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后奔赴各自的前路,雄又变成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光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看到店里的一些工具,想起那时他嫌贵舍不得买,妻子却极力劝他买下,看到饭店里看比赛的人,想起和妻子吃饭时无故被人拉进庆贺的队伍,甚至还能想起吃饭时谈论的话题,妻子一直都感到抱歉,因为她不想要孩子连累雄没有后代。
雄告诉妻子:“我们是夫妻,应该彼此陪伴,不是互相勉强,无需抱歉。”雄和妻子总是那么契合,他们一起去山上参加天空音乐节,享受自然,享受音乐。雄一直以为他喜欢大山的壮阔和秀丽,现在独自来到山上,他才发现喜欢的只是和妻子在一起享受山水的感觉。自己一个人来,就仿若上了一座看不见边际的孤岛,充满忧伤和绝望。
雄不想再独自一人,他想起妻子曾说,时间总是向前流逝,与不同的人不期而遇是件很棒的事。雄也开始期待自己的下一个不期而遇,他的期待很快就实现了。
没多久,再次巧遇了力,力依旧是一开口满是哲理。雄问他,“您说旅行和流浪的区别在于是否有目的地,有归途,那您的归途在哪儿?”
力回答,“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回去的地方现在开始找也不迟。孤身一人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山,人生的路哪有白走的路,走着走着什么都有了。”
话音刚落,力就被赶来的警察逮捕。原来,力并不是什么语文老师,而是一个一边环游全国,一边寻找空车偷盗的偷。雄不知道一个偷的话能有几分可信,但确实让他受益良多。警察局门外,他拿着力送给他的诗集,朝着力郑重的表示了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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