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蛊(1)(2 / 2)
但这个时刻对他来说另有意义。
午时快到了。怎么办?
莫二叔想起七年前的同一天,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竟是个男儿,这可使他高兴得口也合不拢了。
可是他娘却脸色黑沉沉的,神色甚是不对。
那天也是端午。
“儿呀,”莫二叔的娘说话了,“把他用块布包起来,扔到岗子上去吧。”
莫二叔怔了怔,惶恐的看着他娘:“为什么呢?这是你的长孙呢!”
“五五出生的孩子,会害得我们家破人亡的呀……”
莫二叔的脑子立刻混乱了起来。
村里是有此种说法,尤其是他们这条村。
他娘叫他把孩子丢到“岗子”上,所谓岗子便是乱葬岗,常有野狗去挖死人出来吃的,到了晚上还有夜猫子掏死人的肚肠,若将孩子送去,第二天就连骨头也不剩一根了。
为什么要杀了这孩子?何况是活生生的被禽兽撕咬?
五月初五出生就有错吗?
这句话是什么人开始说的?他跟五月五日出生的人有仇吗?
“不……”莫二叔颤抖着说。
他的妻子在生产过后,非常虚弱的躺在床上,却也听见了丈夫发抖的声音,心下还以为他是高兴太过了。
谁知道,莫二叔心里正在作着极大的挣扎。
“儿呀,把他扔了吧!”他娘在旁不住的说道。
“不!”莫二叔终于下定了决心,坚持把儿子留下。
想不到第二天,他娘便不心摔跤撞到后脑,昏迷了一天就没了呼吸。
他妻子后来又怀胎,生下个女儿,竟难产力竭而死。
他那五月五日生的儿子跟其他村童们玩耍时,因负气打了凌家少爷一拳,凌家的家丁把他儿子活活打死。
这带凶的孩子死了,莫二叔以为再也没事了,想不到凌家乘机借口来霸占了他祖传的一块田地,还把女儿也掳走了。
凌家是乡中有权有势的一家,村中的佃农几乎都向他租田,与官府关系甚好,莫二叔往哪儿去申冤?
莫二叔痴痴的望了一眼他脚旁的农具,心想它们已没有用途了,连田地也没有了,还种什么田?
五月五日午时即将到了。
莫二叔站起来,灰尘从他身上掉落。
他去打了一桶井水,把全身洗干净,把屋子也打扫得清清洁洁,一切弄妥了之后,他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莫二叔取出一个瓮,再拿出大不等的数十个篮子、容器或袋子。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我大仇得报,以自杀谢罪。”说着,莫二叔便跪着往那些篮子等容器磕了三磕。
他为了要杀一人,竟要先杀死上百只的生命,是以他先磕头,并许下诺言,报仇之后必自杀。
他由篮子中取出蟾蜍、蝎子等毒物,再由其他容器取出青竹蛇、金线蛇、蜈蚣、黄蜂、蜮、恙等毒物,谨慎的一只只置入瓮中,待全都置入之后,用一把湿黄泥将瓮口封了。
莫二叔把头伸出窗外去看看,窗外老树的影子已经很短了。是午时三刻到了吗?
莫二叔在瓮前盘腿坐下,凝视着瓮。
看来很普通的这个瓮里头,正进行着一场残酷的战争,瓮中的毒物正相互撕咬、吞噬,非要斗得个你死我活,剩下最后一只为止。
莫二叔开始念念有辞。
“江南景色秀丽,果真名不虚传!”云空远眺山峰良久,终于叹口气说。
云空和师兄岩空结伴同行,要赴师父中秋聚首之约,两人遇水路就逆着水流走,遇陆路就使用“甲马术”赶路,总算跨过长江,来到桂林地方。
此时天气已入秋,颇有凉意,师兄弟二人路经桂林最美的山区,不禁停步观望。
桂林山形屹屼,群山如撑天之柱般峭立,却原来是石灰岩层层剥落,被风雨雕塑出来的罕见景致。
一座座大山山被云雾包围着,看久了还以为已经到了神仙境地,尤其修道之人到此,更是错觉已羽化飞升,感动不已。
“师兄,此地距师父那里也不远了,何不找家客栈逗留一、二日?”
岩空低首想了想,摇头道:“好不容易赶船上来的,迟了可不好。”
“可是,师兄自从救了素青子之后,体力一直不曾恢复,”云空望着岩空苍白的脸色,担心他会病倒,“行舟劳顿,又耗神使用甲马术,底子再好,也怕你撑不住。”
岩空的身体的确比一般人硬朗,但天下没有磨不破的臼,岩空心底虽然明白,口中仍旧说:“身体事,失约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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