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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姑息养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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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太丰一愣,张嘴又要发问。

侯长岐并不是故意要卖关子,先一步开口解释道:“家父宦海沉浮多年,没别的嗜好,就喜欢收藏古籍善本,撒手西去前留下了满满当当一大屋子。后辈子孙不肖,没一个爱读的,将那些书籍尽数封箱,再把屋子上锁了事。”

“后来有一天,我夜里偶然在书屋门前经过,里头竟有个老者高声唤我小名,说什么不见天日久矣,身上潮湿,还生了蛆虫,让我来日务必开门,把屋中书籍取出来晾晒。”

在座众人越听越奇,焦玉浪更是脱口而出道:“这想必是书灵,也有称作书鬼的。”

众人的目光登时朝他看去,就连孟夫子也是目露奇光,将这个进门之后始终闷不吭声的小娃子好好打量了一番。

“这没啥稀奇的,但凡年深日久的藏书楼或是放置着先贤手稿的地方,总是难免滋生这种东西。”

焦玉浪有些得意,笑嘻嘻地道:“它们因为出身的书籍不同,行事理念和所会本领也各不相同,大致上良善的称作书灵,凶恶的自然就是书鬼。虽然叫鬼,其实是一种诞生于古书中的精怪。”

他这么一说,大伙儿就都懂了。

齐敬之也是暗暗点头,猛虎和魂魄皆能成精,书籍手稿沾染了书写之人的灵性精神,未必就不行。

孟夫子从焦玉浪身上收回目光,也笑着点头道:“不错,前朝有个投笔从戎的书生,姓名已不可考,倒有两句诗传世。诗云,愿携铁戟招书鬼,休令恨骨填蒿里。书鬼这种精怪,只需以沾染文气的大铁戟镇压,便不会作祟。”

侯长岐双眼猛地睁大,脸上露出懊悔之色:“原来如此!我那亡父的书库之中,原本确实立着一杆大铁戟,临终前专门叮嘱后辈不可移动。后来还是我母亲觉着凶器不详,才打发仆人变卖了。”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摇头叹息道:“自那夜之后,那书鬼与我家渐渐相熟,竟是登堂入室,以侯某的叔伯辈自居。因它确实帮家里做了不少事,众人也就待它如同家人。”

“可惜好景不长,它在家中遍寻那杆铁戟不着,就常向我母亲索要,我母亲说卖了,它却不信,只道是我们藏起来不给。这时日一长,它就狰狞凶戾起来,稍有不顺心便要打骂,阖家上下畏惧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这回小儿忽然发病,便是它说烧虎丸吞服方可治愈,后来听说了虎精之事,更要亲自前来杀虎取丸,还说须得先将铁戟给它方可成事。”

听到这里,齐敬之亦是心有戚戚,暗忖道:“这侯典史家里遇到的事,与我遇到路云子竟是差相仿佛。不同的是,我有一柄才杀过人的牛耳尖刀可以伤它,还有面不知从何而来的青铜小镜遮护,侯家本也有杆铁戟,却是自己卖了,实在是教人无话可说。”

当下,齐敬之忍不住开口道:“我瞧那书鬼杀虎取丸是假,借机骗取你家的铁戟才是真,却不知道铁戟是当真没了。可越是如此,才越应该及早除了虎精,让那书鬼没了发作的由头才是,侯典史怎么反倒阻拦县尊求援?”

“它既说了要亲自来,若是事有不谐,无论是什么缘故,都会迁怒我家!”

侯长岐又是苦笑:“我原本的心思,便是寻一杆样式相近的旧铁戟敷衍它,如此既能除了虎精,也能治好小儿的病,岂不两便?刚才听孟夫子说须得沾染文气,才知我太过想当然,寻常铁戟怕是无用。”

熊太丰很有些愤愤不平,埋怨道:“老弟何其迂腐,早该一封手札递到镇魔院,将这鸠占鹊巢的异类剪除!缘何姑息养奸、使得家宅不宁?”

熊太丰话音未落,焦玉浪竟是噗嗤一下乐出声来。

就听这小娃子语带讥讽地道:“典史老爷方才说了,那厮给家里办了不少事,想来不是不能除,而是舍不得!与这些个不足与外人道的好处相比,受些打骂又算得了什么?别说家里的铁戟没了,就是还在,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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