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酒馆小掌柜(1 / 2)
一
谢相才将七师兄先前的一番话琢磨了好几个时辰,心中了然后,一口气方才彻底吐出。
虽然七师兄所说那“道法自然”的诀窍甚是为妙,但少年还是对这个世间,尤其老祖在其幼年时所说那“天道赠予”的武学一说,感到云里雾里。
谢相才仍然是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怀中捧着的那卷,写有“大鹏一日同风起”的诗句卷轴,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床头立着的柜子中。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少年低声喃喃,太阳穴上的隐隐泛起几分刺痛,不过早已是没有先前那般剧烈。
悄然之间,神海之中,一座璀璨的金色宫殿缓缓浮现出轮廓,不过这个模糊的轮廓仅仅只是在方寸神海的洞天之中停留了刹那,便是烟消云散。
日上中天,时间已过晌午,谢相才再次感到肚饥,于是夺门而出,冲出巷子。
谢相才不再刚往街道北边走,只能往南,瞧瞧有什么可以吃饭的酒家。
步行片刻,他的脚步停在一处酒家门前。
谢相才抬起头来,见到木门之上那一块熟悉的招牌。
有朋。
一股熟酱油味从酒馆中飘出,谢相才犹豫了一下,随即推门而入。
“叮——”
风铃响起,随之飘出的一阵阵油烟。
谢相才循烟望去,只见一道白发背影,正在酒馆角落处半裸露的灶台前,忙活着些什么。
正在灶台前烧饭的白发少年,听到门口的风铃响起,下意识地半转过头来,再见到突然到来的谢相才时,眼中并没有多少惊讶。
谢相才站在原地,望着正轻车熟路颠勺翻炒的白发少年,心中一时间对铁锅中的菜肴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
无一时,白发少年便是端着两只陶瓷碗走到谢相才跟前,朝着一旁的高脚桌努了努嘴,“吃饭吧。”
谢相才一怔,错愕地看着将两双碗筷放上桌子的白发少年。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来吃饭?
不过谢相才还是拉开椅子,坐到了桌前。
他不自觉地朝碗里看去,心中有着几分期待。
毕竟先前看白发少年颠勺手法如此熟练,想来做出的饭菜定然也是色香味俱全。
谢相才目光缓缓向下,最终汇聚到了一只陶瓷碗中。
刹那之间,身子如遭重击。
他微微张开嘴,满眼难以置信。
碗中的米饭,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黑漆麻乌。
白发少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拿起一双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
谢相才皱着眉头看向低头大口吃饭的白发少年,心中做了好一番天人大战,方才鼓足勇气,抬起略显沉重的木筷子,夹起一块粘黏在一起的米饭。
他姑且将这看作是炒饭,炒饭入口,双眼微亮。
随后更亮。
谢相才有些惊异地抬头瞧了一眼面前认真吃饭的白发少年,随即立刻埋头,与对方一样大口扒饭。
没多久时间,两人一同把饭碗轻轻扣在桌上。
白发少年颇为满足地站起身来,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皮,自言自语道,“哎,我的厨艺还是这样出色。”
谢相才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卖相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味道的确是不错的。”
白发少年饶有兴致地看向谢相才,“怎么,卖相不好就不敢动筷子了?”
谢相才一愣,有些迟疑地轻轻点头。
白发少年嗤笑一声,十分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抬起一只手指指了指酒馆之外,那闭着眼倚靠在藤椅上呼声震天的白发老翁,“那你瞧瞧,这老头是个如何的角色?”
谢相才顺着方向看去,将那白发老翁上下打量一番,十分诚实地说道,“就是一个看门的老爷子,我们丰雪村门前的老人,也差不多这个年纪。”
白发少年脸上嘲弄的神色更盛,他双手环抱胸前,“吃饱了,有力气了吧?出去让这老爷子给你来上一拳,看看是个什么感受。”
谢相才满眼鄙夷地看向白发少年,心中有半分疑惑还有半分不信。
少年练拳十几年,虽然算不得登堂入室,但好歹身强体壮颇有所成,不至于连一个老人家的拳脚都抵挡不住。
于是谢相才重重点头,大步朝着酒馆之外行去。
他的心中做好了一番估量:既然这个老爷子能够看东风城的城门,身手自然是不弱,不过说到底年岁已高,赤手空拳擒拿毛贼不成问题,但是想要一发撂倒他这个自幼习武的七尺少年郎,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相才略感冒昧地走到老人跟前,清了清嗓子。
未等开口,老人便是下意识地睁开双眼,在看见身前站着的少年时,不由一愣,赶忙起身弯腰行礼,“八公子,老奴有失远迎。”
谢相才还是不太习惯别人称呼自己为“八公子”,赔笑了一番后,瞥了一眼酒馆里满脸坏笑的白发少年,转头正色望向看门老人,沉声说道,“老人家,还麻烦您打我一拳。”
“啊?”
老人显然是愣住了,身子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
谢相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再一次h认真地说道,“放心吧老人家,您尽管出拳,不要有任何顾虑。”
就在老人犹豫之时,一道极为凌厉的气息自北侧一闪而过。
他浑浊的老眼猛然一缩,随即低声自语,“属下知晓。”
老人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一步,对着谢相才拱了拱手,“八公子,老奴得罪了。”
语罢,城楼上空的云彩,刹那变色。
谢相才心中微凛,一股不安攀上心头。
“嘭——”
老人毫无花哨地一拳挥出,拳风挤压空气,发出清脆的爆音。
“着了那家伙的道了!”
谢相才惊呼一声,身形还未来得及躲闪,一道拳罡破开长空,当即朝着其面门上砸去。
拳罡看似声势浩荡,实则暗藏玄机,在其撞向谢相才面门之时,悄然分叉,化为无数细流线窜入少年上丹田以及百汇之间的那一处天地当中。
罡气汇入那些杂乱无章的原生之力中,仅仅只用了一刹,就是在一块难得的空地当中凝结出了一枚无色珠体。
珠体寂静了几息时间,随即发出一阵嗡鸣,嗡鸣声落下,混乱的原生力中明了出一条狭窄路线,自天灵盖直通腹部丹田处。
谢相才如遭重击倒飞而出,沿途撞拦无数摊位,最后重重飞进招牌为“有朋”的酒馆里,当着白发少年的面摔了一个狗吃屎。
“啧啧啧,被一个老头子轰飞出去,堂堂不老仙座下关门弟子,属实是威风!”
白发少年满脸坏笑地蹲在谢相才跟前,对着他竖起大拇指来。
谢相才憋着一肚子火气,不过碍于先前白发少年请自己吃了一顿味道还算不错的免费午餐,姑且将这一口恶气咽进肚中。
他挣扎着爬起身来,一身衣衫尽数破碎,其上沾染的污秽不堪入目。
白发少年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走到柜台后,取出一套棉布织成的青色衣衫。
谢相才接过白发少年丢来的一套崭新衣衫,呼一巴掌给颗糖,他都不知道这家伙想要做些什么了。
白发少年与谢相才那满是异样的双眼对视了片刻,冷哼一声道,“可怕你这身破烂衣服换掉吧!看着怪恶心的!”
谢相才呵呵一笑,找了处隐蔽的角落,将衣服换上后方才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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