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2)
虽然徐阶对此很迷惑,但碍于皇上的面子,他也不好直接开口问皇孙。
于是,只在心里有一个大致的推测。说不准皇上最近又用扶乩之术和老天爷沟通了一下工作,要么不下雪,一下半个月,没有这么干的,多少给老百姓一条活路。
于是,那群道士和太监就拿他想听的话糊弄他。兴许是皇上和身边人提起此事,又被这位皇孙听了去。
但这次,徐阶是冤枉嘉靖帝了。因为嘉靖帝和他一样,也是第一次听朱翊钧说这话。
“你说什么?”嘉靖帝低头,没看见孙子,往后瞧了瞧,才发现他靠坐在龙椅的侧面。
地砖太凉,黄锦还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个垫子。
朱翊钧摆弄着手里的玩具,向后仰起头:“再过两天就要出太阳啦!”
“两天?”
朱翊钧点头:“两天。”
嘉靖帝回忆了一下,之前有过类似的情况,于是问道:“又是做梦梦到的?”
朱翊钧答道:“没做梦。”
嘉靖帝又问:“那你怎么知道过两天会出太阳?”
朱翊钧摇头:“不知道。”
嘉靖帝被他气乐了:“究竟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话有点绕,朱翊钧得捋一捋:“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
徐阶站在下面,静静地看着他们祖孙两人互动,有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这个考上状元的探花是傻子,至少高台上那两位把他当傻子。
皇上你不是最讲规矩,讲礼仪的吗?怎么到了孙子这里,原则都抛到了脑后,变得如此宠溺和纵容孙子。你对待大臣可没有这么和蔼可亲。
孙子是亲生的,身上流淌着他的血脉,时常依偎在他怀里,乖巧的叫他皇爷爷。大臣?大臣想叫他一声爷爷,他还不答应呢。
嘉靖帝伸手在孙儿头上揉了一把:“调皮。”
听起来是一句语气严厉的训斥,但朱翊钧根本不当回事,他觉得这是爷爷在逗他玩儿呢。
嘉靖帝一回头,看到徐阶还站在那里:“受灾严重的地区,先开粮仓,赈济灾民。”
“次辅先退下吧。”
言下之意,钱是真没有,粮食还囤了一些,优先供给受灾严重的。至于不那么严重的地区,各地方先自己克服一下。
老天爷不停下雪,皇上也没办法。总不能隔两年就把钦天监监正拖出去廷杖吧。
徐阶退出玉熙宫,殿外风雪不减。有些地方积雪都快盖过了腿,两天之后真的会出太阳?
这两天,朱翊钧朋友该吃吃该睡睡,该怎么玩怎么玩,仿佛自己说过什么话已经不记得了,主打一个童言无忌。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持续近半个月的大雪悄无声息的停了。
第二日清晨,天边浮现出片片朝霞,不过片刻,一轮冬日暖阳破开云层,缓缓升起。
终于,出太阳了。
虽然气温并没有回升多少,但也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晒一晒冬日的暖阳,人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
清早,冯保去叫朱翊钧起床的时候,发现一向精力旺盛的家伙,难得又睡了个懒觉。包子一样的脸陷在松软的枕头里,手紧握成拳,放在旁边。
不难看出,他夜里熟睡的时候,又出了一身汗水,尤其是头和脖子。
一缕发丝黏在了他的脸上,这让睡梦中的团子感觉有些不舒服。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睁眼。
他先伸出手,在脸上胡乱拂了拂,没什么作用,又挠了挠,仍是没能将头发挠下来。
家伙有些不耐烦的把头转向了另一边,脸在枕头上蹭了两下,但问题似乎依旧没有解决。很快,他又把他转了回来。
这下团子有些不耐烦了,皱起眉头嘟着嘴,哼哼唧唧。
冯保站在一旁,看得乐趣十足,人类幼崽怎么能如此可爱,能把人的心都萌化了。
眼看家伙要因为一缕头发丝发脾气,冯保赶紧帮他排忧解难,轻柔的把头发捻起来,别在了他的耳后。
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一缕朝阳透过雕花窗棱洒在殿内的地砖上,带来一份久违的暖意。
院外,尚善监已经送来早膳,太监们正准备往殿内传膳。
“主子,主子,”冯保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唤他,“该起来了。”
“嗯~~”团子撒娇般的哼哼两声,整个人缓缓下滑,缩进了被子里。
冯保隔着被子哄他:“起来吧。”
“再睡一会儿吧。”
“早膳已经备好了。”
“……”
“今日有乳窝卷、八宝粥、羊肉水晶饺……”冯保一边报菜名,一边观察杯子里的动静,“驴肉包子。”
“诶?驴肉~”终于,被子里探出一张红扑扑的脸,“包子~”
就这样,赖床的家伙成功被哄了起来。
嘉靖帝特意腾出一个下午,带着朱翊钧来到太液池游完,赏一赏冬日美景。
看着家伙在路上奔跑,在雪里打滚,站在冰上心翼翼,走一步摔一跤的滑稽模样……嘉靖帝有些怅然。
他是否也有过如此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或许有吧,那是在湖广安陆州的兴王府。
他是兴王次子,有一位兄长,出生五日而殇。
他还有三位姐姐,无一活到成年。
因此,他的到来,让兴王和王妃欣喜不已。就和朱翊钧这家伙一样,在他未记事的年纪,父王便亲自教他背诵诗词,他读两遍就能准确背诵。稍大一些,又在父王的指导下开蒙读书。
总的来说,在父母的陪伴下,他的童年还是很幸福的。后来,父王薨逝,他成了兴王。不久,他当了皇帝。为了给父王一个皇帝名号,他和大臣斗智斗勇,最终赶走了杨廷和、杨慎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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