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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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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孙看见那东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刚还要皇爷爷抱抱,现在却又扑腾着要往案几上爬。

东西被嘉靖帝故意放置在最远处,家伙伸着脖子望了一眼,有些远犹豫。众人以为他够不着,会主动放弃,下一刻,他却伏在案几上,穿过那些刚才被他丢弃的金银玉器,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他认准了目标,就不会被其他东西吸引注意,一直朝着目的地而去,很快就爬到了那东西前面。

嘉靖帝一直站在案几前,一言不发的看着。其他人看一眼皇孙,又看一眼他的脸色。希望从他神情变化,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不知道这位多忌多疑的帝王是真心对皇孙寄予厚望,还是只是以此试探。

朱翊钧翻身坐好,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欲。先试探着一只手去拿,拿不动,干脆两只手捧起那东西,举到眼前,歪着脑袋左边看完看右边,随即开心的的笑起来,喜欢得不得了。

一岁大的孩子并不认识这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单纯的被它的外观和质感吸引。

但旁边站着的众人,无人不识此物。那是太祖高皇帝传下来的“十七宝”之一的“皇帝行宝”,用以册封和赏赐。

“十七宝”原本都是金玺,在大明王朝两百年的光阴里,历经数次火灾,到正德年间已尽数毁损。

前些年,嘉靖帝命人寻觅天下美玉,重新补制,还格外增加了七枚宝玺,并称“二十四宝”。

可御宝平时归二十四衙门中的尚宝司保管,嘉靖帝今日为何会随身携带?

裕王被儿子吓得心跳都漏了好几拍,他这么谨慎微的人,怎么生出个这么胆大包天的儿子。

裕王壮了壮胆,上前一步,低声呵斥:“大胆,还不快放下,什么你都敢拿。”

“朱载垕!”嘉靖帝不悦的看向裕王,怒目而视,“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皇孙抬起头,冲他爹咧嘴一笑。裕王现在是害怕老的,也不敢招惹的,只得闭嘴,卑微的退到一旁,还被王妃瞪了一眼。

皇孙捧着玉玺爱不释手,仔细研究片刻,挑了个最满意的地方,嗷呜一口就朝着龙扭的尾巴咬下去。

那毕竟是玉石雕刻而成,他那几颗米牙咬不动,只能含着龙尾巴嘬两口,就跟吃奶似的。

这憨态可掬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但众人都憋着,看到嘉靖帝笑了,才敢跟着笑。

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了这东西铤而走险,甚至丢掉性命,可在皇孙眼里,却只是一个新奇的玩具罢了。

笑够了,嘉靖帝才走到朱翊钧身后,一把抽走了他手中玉玺:“好了好了,把它还给皇爷爷吧,它现在还不是你的。”

家伙也不在意,嘉靖帝拿走了他的玩具,他便摇摇晃晃从案几上站起来,转身又扑进了他皇爷爷的怀里。

宴会之后,司礼监呈上拟好的诏书,嘉靖帝加盖印玺,递给黄锦让他宣读。

这封诏书的内容很简单——他要提前册封裕王长子朱翊钧为王世子。

按照《皇明祖训》规定,亲王嫡长子,年满十岁,才能晋封王世子,授以金册、金宝,等待继承父亲的亲王爵位。次子和庶子,想要袭爵要求更加严苛。

大明朝历史上,皇子提前封爵的并不少。旁边的裕王和景王就是在两岁的时候,被嘉靖帝册封亲王。但那是因为册立皇太子,顺便把这俩活着的一起捎上,并不代表父皇对他们的恩宠。

刚满周岁就晋封王世子,在大明朝可是头一次。

嘉靖帝对儿子不怎么样,对孙子那可真没话说。

又是百岁宴,又是赐名,又是抓周礼,玉玺都能拿给他当玩具玩,最后还提前晋封王世子,这隆宠也是没谁了。

景王看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今天是年夜,为了讨好父皇,他提前备下了一份贺礼。

说来也是皇孙百岁宴的事情,严世蕃建议他考虑子嗣问题,通过一年的努力,上月初见成效。

“恭喜父皇。”嫉妒让他行动快过脑子,景王已经跪在了嘉靖帝跟前。

嘉靖帝看着他:“你有什么喜事?”

景王说道:“儿臣府上的侧室已有身孕,不久之后,父皇又将喜得皇孙。”

嘉靖帝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锦衣华服,红光满面。

片刻之后,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裕王,畏畏缩缩,木讷迂腐。

真是越看越气,他一世英名怎么生出这么两个东西。

“知道了。”

嘉靖帝抱着朱翊钧,转身就走了。

景王实在没想明白,既然父皇这么喜欢皇孙,为什么听了他的喜报,一点也不高兴。

事后,严嵩得知此事,气得差点两眼一黑,提前上路。

他早知道景王是个草包,满脑子都是钱和女人,好忽悠也好控制,严党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选中景王。

可严嵩没想到,他竟能愚蠢至此。

一来,孩子是否能够平安出生还未可知。二来,谁能保证侍妾生的就一定是个男孩儿。

等孩子平安降世,再人为制造点所谓“天降异象”来彰显孩子的尊贵身份,再向皇上报喜不迟。

大好的一张牌,却被景王打得稀烂。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剩下侍妾真能给他生个儿子,可生的那也是庶出,连袭爵的资格都没有,遑论储位之争。

不久,礼部就将王世子的金册、金宝送到裕王府。裕王捧着东西,喜忧参半。

和礼部的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道谕旨——开春之后,嘉靖帝就把皇长孙朱翊钧接入内廷,亲自教养。

裕王为此忧心忡忡,谨慎微对他来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嘉靖帝对皇孙莫大的恩宠非但不能让他与有荣焉,反而更加担惊受怕。

王妃却比他淡定许多,明白母子分离已然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便更加珍惜最后的相处时日,悉心照顾和陪伴儿子。

过年期间,裕王也不用读书,每日守着妻儿。

王妃带着儿子在榻上玩耍,看到他团子一样的脸,总是忍不住凑上去亲亲、抱抱。

朱翊钧扭动着身子闪躲,可穿得太厚,头重脚轻,猛地向后仰倒,像只四脚朝天的乌龟,怎么也翻不过身来。

王妃把脸埋在儿子胸前,鼻尖充斥着浓郁的奶香,这幸福的感觉弥足珍贵。

她伸手挠儿子的痒痒肉,不让他爬起来。

家伙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咿咿呀呀的喊:“娘亲~~哈哈……钧儿……哈哈……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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