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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死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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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仁和道:「我离开回春堂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毛孩子,又懂什么?对了,你知不知道许家曾经在老城开过医馆?」

许纯良道:「您是说这条街上?」

周仁和道:「正是!」深邃的双目盯住许纯良的眼睛:「想不想去看看?」

许纯良道:「旧址还在?」

周仁和点了点头道:「一直都在。」

许纯良对老许家的家族史很有兴趣,按照周仁和所说,有很多回春堂的旧事连爷爷也未必知道。

周仁和起身付了账,茶楼的服务人员对他颇为客气,看得出他在当地称得上德高望重。

许纯良有些好奇,周仁和为什么会主动找上自己,今天的茶楼相遇究竟是凑巧还是刻意安排,他和墨晗到底认不认识?

周仁和虽然年过八旬,但是精神矍铄,走起路来也是步步生风,引着许纯良来到老街的一座古宅前方,打开房门,推门而入。

里面有三间瓦舍,东面有一个厨房,院子里摆放着石磨马槽,马槽被改为了鱼池,里面游着几条锦鲤。

周仁和道:「这里就是你曾祖父曾经行医的地方。」

许纯良心中暗忖,从未听爷爷说过。

周仁和道:「再给你看样东西。」他打开堂屋的大门,推开房门,一面匾额映入眼帘,那黑漆金字的匾额虽然有些斑驳,但还是看得清上方的字迹——回春堂。

许纯良可以判断出这匾额比起他们家里所谓祖传的那一块还要古旧,难道当年周仁和带人抄家的时候也把这匾额给顺走了,一直留到现在,他们老许家的东西得想办法要回去。

周仁和道:「非常之疾需用非常之法,在当时的背景下,想最大程度地保住许家的药典,唯有采用这样的方法。

许纯良的目光投向供桌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他的曾祖父另外一个女子他并不认得,曾祖父的照片他曾经见到过。

周仁和道:「纯良,我留意你已有一段时间,许家子孙中,也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托付。」

许纯良越发奇怪,从他的话不难听出,他观察自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只是他要托付什么?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ъine

周仁和请许纯良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他将自己的左手摊放在茶几之上,示意许纯良为他诊脉。

许纯良手指搭在周仁和的脉门之上,他马上判断出周仁和乃是外关脉,根据中医记载,如果关前一分远远大于关脉,甚至关前一分是关脉的三四倍,这为外关脉,说明阴阳马上就要分了,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

手指稍稍加力,周仁和的脉象石到过极,无一点柔和之象,可谓是发如夺索,辟辟如弹石,证明他当下处于肾死象,病情会不断加重,应当活不过长夏。

这种脉象通常被称为死脉,一般来说先出现死脉再出现死症,病人已病入膏肓,针、石、毒药多不能及,唯有静心调养仰仗上天垂怜,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许纯良的内心不由得凝重起来,周仁和的脉象乃病入膏肓之征兆,从脉象判断最多也就是半年的阳寿。

许纯良有些诧异地望着周仁和。

周仁和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已经时日无多了。」

许纯良原本对周仁和充满戒备,可是现在意识到面前已经是个将死之人,对他的警惕也放下了许多,虽然第一次接触,可他总觉得周仁和并非大女干大恶之人,前不久随同爷爷去上坟,还看到周仁和给许长英送的鲜花,现在又知道周仁和的两个儿子都非他亲生,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对许长英的感情很深。

周仁和道:「我大限将至,有些事不能不说,可又不能告诉外人,

思来想去这世上也只有你最为合适了。」

许纯良越发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他姓周,自己姓许,他是回春堂的叛徒,自己是老许家名正言顺的嫡系子孙,两人本应该有仇无恩,可周仁和偏偏选中了自己,他究竟是老糊涂了还是想套路自己?

许纯良道:「老爷子,我只怕难当此任。」

周仁和道:「关于许家的事情,我不跟你说还能跟谁说?许家医术概不外传,且传子不传女,你知不知道你曾祖父因何收我为徒?」

许纯良微微一怔。

周仁和望着供桌上的相片道:「我生于日据时代,因为战火的原因,我生下来之后父母就失散了,我随着母亲一起生活,从未见过我爹,以为我爹早已死了。九岁的时候,我娘因病去世,临终前,她写了一封信,给我一样东西,让我去东州回春堂投奔一位姓许的的人家,她叮嘱我,这封信无论如何都不能打开,一定要亲手交到那人的手上。」

许纯良的目光投向和曾祖父并排挂着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温柔贤淑,此时许纯良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周仁和道:「我一路讨饭,途中遭遇战乱,几度险些丧命,历尽千辛万苦到了东州,找到了回春堂,按照我娘的嘱托,将那封信交给了我的师父。」

许纯良道:「他认你了?」其实许纯良已经猜到周仁和跟许家的渊源了。

周仁和摇了摇头。

「我师父刚刚结婚成家不久,有了漂亮的妻子,刚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师父收我当了学徒,后来又认我当了养子,师父一家都很不错,师父甚至破例收我为徒,教我许家的医术。

周仁和说到这里,闭上双目,脸上的表情无比温柔,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继续道:「我师父师娘对我都好,我师妹许长英也将我当亲人对待,她秀外慧中,善解人意,这世上我从未见过这么好的女孩子。有一天,她偷偷告诉我,她喜欢我·····」

周仁和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回忆这段往事仍然让他激动起来,他这一生最为幸福的时光永远留在了那个年代,这些年他虽然活着,但是和死了也没有任何的分别。

「我虽然喜欢她,但是我从未奢望过她能喜欢我,因为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学徒,许家对我有恩,我欠许家太多。英子在这方面比我勇敢得多,她将喜欢我的事情告诉了我的师母,师母一直对我很好,她也早有此意,听英子一说,马上决定促成我们的这一桩亲事,可是······」

许纯良望着白发苍苍的周仁和,对他的看法悄然发生了转变,原来这位老爷子的一生是如此不幸,周仁和虽然还没说完,许纯良已经能够想象到曾祖父得知此事之后的反应。

周仁和黯然道:「我师父坚决不同意我们的亲事,英子让我随她一起私奔,我不忍心她跟我受苦,师父师母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许纯良低声道:「所以她寻了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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