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朱厌之怒(1 / 2)
平波城援军几乎是毫无章法,先是让环狗直接冲阵,紧接着让五千步甲吸引注意力,试图拉开距离后,率领五千骑兵直接驰援祝城战场。
这也是孟尝为何嗤之以鼻的原因,路行中阻而绕其行,战场不是下棋和游戏,你绕开敌人,敌人就不去打你,袁守川并非知兵的将军,甚至连一个武夫都算不上。
他的眼中没有生气,没有胜负,就连生死都已无惧,他只想快点死去,离开这个肮脏的平波,卸下这一身恶心的袁家皮囊,就此沉寂。
“如果世上真的有轮回,后土在上,下辈子,请别再让我做人!”
一名文弱的士子,穿着白色的衣袍混杂在一群黄衣甲骑之中,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特别是周围的骑士,明显呈包围护卫之势将其护在其中,孟尝更觉得有点奇怪,仿佛这看起来柔弱的白脸就是这支骑兵的统领。
这支骑兵更像是在送死,不像是知兵之将率领的精骑,之所以能保持冲锋阵型,全靠这群甲骑自己的综合素质足够高。
这不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能用常理去揣测敌人的用意,出于谨慎考虑,孟尝没有托大,直接开启三头六臂,手中兵刃寒光闪烁,奔着这奇怪的公子少爷就冲了过去,整体骑兵之势如同奔出了一道弯月型的路线,意图从这一点薄弱之处扎穿敌军骑兵阵型,然后打乱节奏。
戚斧的煞气之下,最外围的黄甲骑兵身上甲胄如同不设防,连矛带人一斧劈飞,荡开诸多刺击之后,锥形阵沿着外围刺穿而入,直奔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面色麻木的面容有了些许生气,侧过头,对着奔驰而来的孟尝崭露笑容,简约的作了一揖,似乎在表示着恭敬,轻声抱歉,而后取出怀中的兽血瓶,没有丝毫犹豫的一口闷下。
孟尝太阳穴开始隐隐胀痛,戚斧也在震颤着预警,似乎前方有什么大恐怖即将出现。
白衣少年的动作,孟尝自然是有所发现,可冲锋敌阵,只能向前,怎么可能在此时刹住冲势?
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暗中积蓄着力量,准备一鼓作气,谨防少年留有后手。
饮下兽血的白衣少年匍匐在马背之上,混身犹如由内而外被点燃焚烧一般,一股炙热的气息从其体内传出,将翩翩少年郎连同身下战马都化作一团骑兵烈焰。
“川公子!!”周围的骑兵立刻挥手传令,示意身后骑兵止步,几位亲兵更是不顾被战马踩杀的危险,冲上前去,着急的扑打着燃烧的公子。
对于他们这些亲兵而言,自己的主上就是一切,若是没有了公子,也就没有了他们。
孟尝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戚斧还在嗡鸣,仿佛是想提醒着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火焰中突然传出一阵如巨石撞击的咔嚓巨响,紧接着五条鞭尾如灵蛇出动,钢鞭挥舞间,火堆周围的骑兵被清出一条十米半径的血肉地带,凡‘钢鞭’所及之处,人马俱碎,血肉模糊。
仿佛是察觉到自己的敌人不在周身,火堆之中,豹瞳的异色兽目死死盯住孟尝,看着他背后鸡皮疙瘩直起,头皮发麻。
紧接着,如同软剑一般的鞭尾向着冲锋而来的孟尝扫过,孟尝立刻血祭开启,开山焚荒加持,全力挥舞着戚斧向鞭尾劈去。
巨力舞动之下,赤兔吃力不住,四蹄屈膝,将背后的骑士摔在地上。
也幸好是这一摔,鞭尾与戚斧相撞之际,一阵火花四溅,挡住了前半部分的力,孟尝却没能料到这鞭尾居然如此柔韧,尾部的后半部分弯曲折叠甩出,直击孟尝头部。
这一摔,正好只是打掉孟尝头上的兜鍪,‘软剑’从他发间掠过,无功而返下又快速抽回,回旋着又一次向孟尝袭来。
摔在地上的赤兔起身,侧翻压倒正欲爬起的孟尝,用身躯死死的将他护在身下,‘软剑’回转,鲜血喷射,挡在身躯之上的赤兔顿时身首分离。
紧随其后的辛评、廉庸立刻抬手,骑兵分流,中间空出摔倒的孟尝,又居中合拢,像是画圆一般直奔火焰中的诡异奔袭而去。
等到孟尝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场修罗屠杀,五条鞭尾如同搅拌机一样,将两支席卷而来的骑兵阵列,以及平波城来不及止步的甲骑纷纷抽打得支离破碎。
鞭尾时而长,时而短,灵巧敏捷,一击之下,无数的两军骑士不分敌我,尽数斩杀。
“不,不要去!绕开它!!!”
孟尝声嘶力竭的怒吼着,试图阻止自己的战士步入这场屠杀之中,可骑兵冲锋已至,断无止步、急停之说。
此刻的情形就像是亲眼见证着自己麾下的精锐战士,一个又一个用血肉之躯不停的奔向深渊。
不甘,无尽的愤怒从心中燃起,上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是何时?
是自己初入战阵的丰壤之外?又或者那次在击杀祸斗之后的环狗包围?
孟尝颤抖着手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赤兔,浑身是血,眼睛里流出血红的泪水。
这是崇应鸾送给他的,带着他一路逃回崇城,又带着他跟随崇侯出征,一路北伐,都是他驮着自己迈过了一个又一个坎,斩杀一个又一个强敌。
这是他最好的兄弟和伙伴,若非刚刚赤兔那一跌一挡,如今倒在地上,死状凄惨的应该是他。
“啊!!!”
怒意和悲痛如锥心之痛,痛彻心扉,左首和右首不受控制的大声咆哮着,孟尝拾起戚斧,一路狂奔,朝着前方的妖孽冲去。
“入乃翁的白衣少年,你该死,我要杀伱一千次,一万次,都偿还不了我兄弟和同袍的命!”
“杀,我要杀!”
鞭尾再次袭来,孟尝旋转着身躯,三首六臂、开山、焚荒舞成了一道赤色的旋风,将周身护得死死的,陀螺一样旋转着靠近着火堆。
上乾下艮,天山遁,左艮乃退,右阳进之,客退主进。
下震上兑,泽雷随,客方泽进,主位雷随,主随客便。
迈着诡异的步斗,孟尝总能差之毫厘的躲过鞭尾的袭击,一步一步的向火堆逼近。
这是一只怎样的厉兽?上半身是逐渐化作焦炭的少年,而下半身,如同赤豹,五条尾巴伸缩自如,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或刺、或抽、或鞭打、或劈砍,变着法子攻击着孟尝。
五条鞭尾挥舞得越发激烈,距离越近,孟尝便越是难以躲闪,两把双刀已经坑坑洼洼,一杆长枪也弯如柳枝。身上早已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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