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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咱大明终于名正言顺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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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凤阳。

朱允熥站在凤阳城的城门外,眺望着这座本不该出现的城市,脑子里只有四个字——富丽堂皇。

为什么说这座城市本不该出现呢?

因为这完全是朱元章个人不顾朝臣反对,一意孤行建设出来的一座城市。

从洪武二年开始建造,一直兴建到洪武八年,其中调用了数以万计的民夫和工匠。

后来工匠和民夫不堪其苦,在宫殿的下方行诅咒之事,朱元章一气之下将几万人杀得只剩不到一千人。

不过在那之后,朱元章也停止了中都凤阳的建设,只是将其当成一个陪都使用。

朱允熥骑马走在凤阳城内,看着两旁鳞次栉比的房屋,整齐的街道,以及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些明白为何当时选封地之时,皇爷爷非得让他选凤阳了。

就占地规模来说,凤阳城不论城池,还是宫殿的规模,都要比南京城更加宏伟壮观。

傅友德见朱允熥不住地左顾右盼,不由笑着问道。

“三皇孙是不是后悔了?”

“凤阳府可比松江府富庶多了,三皇孙却将其拱手让人,当真是可惜哟!”

朱允熥闻言无所谓的笑笑道。

“不后悔!”

“此地虽好,但却不是干事业的地方,显得太过于狭隘了,伸不开手脚!”<a href="s:hngyue" tart="_bnk">s:hngyue</a>八/

傅友德闻言由衷赞叹道。

“三皇孙所言甚是!”

“虽说皇爷当年是以劳民伤财的理由停工的,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这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做国都。”

“其理由跟三皇孙说的一样,太狭窄了,装不下京师的数百万之众,不足为天下都城!”

“也就地理位置比金陵城好点,四面是山,易守难攻,有一定的防御价值。”

傅友德说到这儿,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开始跟朱允熥臧否大明的各个都城。

“金陵其实也不适合当国都,城墙都快修到长江里了,成个什么样子?”

“自古以来大江大河的边上,就没有当国都的。”

朱允熥闻言杠了一句。

“开封城不就在黄河边上吗?”

傅友德闻言,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

“所以徽钦二帝被金人给抓去了呀!”

朱允熥听到这话无奈地耸耸肩,半抬杠地问了一句。

“那依颖国公之见,大明何处可为都城?”

“这个嘛……”

傅友德沉吟半晌,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实话说,各地都有优劣,没有啥太好的地方。”

朱允熥闻言白了傅友德一眼。

“那你说个什么劲?”

朱允熥怼完傅友德,就打马进了中都皇宫。

中都皇宫是彷照南京紫禁城的形制修建的,只是在规模和占地上更加宏大。

现在整个中都城,朱允熥的爵位最高,他理所当然地住进了乾清宫里。

至于傅友德和随行的将士们,则只能在中都的军营里驻扎。

哪怕皇宫里有的是多余的房子,他们也不敢住,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朱允熥在中都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就去城南十里外的祖陵拜谒。

大明的祖陵在老朱当皇帝之前就开始修建,一直修建到洪武十二年才竣工。

在这个祖陵里埋着老朱的父母,后来老朱觉得太荒凉了,又把三位兄长和嫂子,以及两个侄儿的坟墓都迁了过来,并正式改称皇陵。

皇陵有内、中、外三层,最里边称为皇城,青砖砌筑,高二丈,占地约一千平方米。第二层也是砖墙,占地相比皇城要大得多。最外层是夯土城墙,其占地面积比之一般的府城都要壮丽几分。

朱允熥沿着皇陵中间的神道,经过红桥、灵星门、砖城北明楼、神道、御桥、皇城金门,然后来到皇陵的享殿。

原则上说,他此次祭奠的终点就是这儿了。至于后边的坟丘、明楼等处,非必要就不用去了。

事实上,朱允熥也是听了傅友德的建议,这才想起来祭奠一下皇陵内的先祖的。

按照傅友德的说法,出征的时候事情紧急,没过来拜祭一下也就算了。现在出征归来,大获全胜,再不来祖陵拜祭一下,会被天下人戳嵴梁骨的。

朱允熥在路过御制皇陵碑之时,驻足观看良久。

本来他只是想过来点个卯,奉上三牲祭品,做做样子就走。

然而,当他看了老朱写的“御制皇陵碑”上的碑文,顿时被老朱艰难的创业之旅给感动。

正常来说,历朝历代的皇家碑文,都是由朝廷的大儒写成。

然而,老朱怕那些文人写得太文雅,后世子孙看不出创业的艰辛,干脆自己用大白话写了一遍。

昔我父皇,寓居是方。

农业艰辛,朝夕旁徨。

俄尔天灾流行,卷属罹殃。

皇考终于六十有四,皇妣五十有九而亡。

孟兄先死,合家守丧。

田主德不我顾,呼叱昂昂。

既不与得,邻里惆怅。

忽尹兄之康慨,惠此黄壤。

殡无棺椁,被体恶裳。

浮掩三尺,奠何肴浆。

……

御制皇陵碑的文字质朴,朴实无华,但其中所蕴含的凄凉和无助,却让人闻之落泪,看之心酸。

朱允熥看着老朱亲手所书的碑文,只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懂这个老头了。

皇爷爷的一生太艰辛,太不容易了。

皇爷爷之所以如此勤政,不是因为他贪恋权势,只是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来之不易,太害怕失去,不敢轻易放手罢了……

朱允熥在御制皇陵碑前驻足良久,直至将所有碑文背诵下来,这才带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享殿,认真地履行祭奠的仪式。

“来人,拿纸笔,孤要亲自撰写祭文!”

傅友德一直在观察朱允熥的表情,刚刚看到朱允熥在陛下的皇陵碑前动容,他就觉得这个建议提对了。

现在听到朱允熥要亲自撰写祭文,傅友德开心地赶忙接过笔墨纸砚,亲自给朱允熥磨墨。

朱允熥略微沉思一会儿,饱饱地蘸了墨汁,然后提笔在纸上写起来。

在朱允熥挥毫泼墨之时,他身旁的锦衣卫,早就拿出一个小本本抄写起来。

朱允熥这边写完最后一个字,锦衣卫那边也将祭文发了出去。

中都距离金陵城很近,朱允熥这边刚举行完祭祀仪式,锦衣卫的小报告也送了出去。

徐六子本能地觉得,皇爷看到少主亲自撰写的祭文,一定会非常欣慰。

因此,自作主张,直接用八百里加急的形式,将祭文送回京城。

老朱在打发走张邋遢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一来是高兴大孙的寿数绵长,二来则是忧心自己早年杀得太多了,会不会影响了大孙的寿数,影响大明的国运?

在这之前他是不怎么信这些的,但今天听到张邋遢也这样说,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再加上他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也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

因为怀揣着这个心事,老朱连午膳都没吃,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宫殿里,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一生。

然而,一直思索到半夜,老朱也没思索明白。

不过,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会杀杀杀……

只是会尽量少杀一点。

比如说,修建中都的工匠,自己当年为何一怒之下杀了那么多呢?

他们也是徭役繁重,不堪忍受罢了,跟自己当年造反没什么两样……

老朱以此为基点,反思了自己这些年执政的种种措施,越想越没有自信,越想精神越崩溃。

正在他烦躁得恨不得一把火把皇宫烧了之时,门外传来二虎急切的声音。

“皇爷,有少主的密报!”

老朱没好气地道。

“那逆孙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不是!”

“是少主在中都祭拜皇陵,亲自撰写了祭文。”

“那逆孙亲自撰写祭文?”

老朱听到这话,眉毛拧成个川字,心想锦衣卫这么晚巴巴地送进宫,准保那逆孙又出什么狂言妄语了。

因此,他气冲冲地走出寝宫,朝着二虎大手一挥。

“拿来!”

“哎!”

二虎恭敬的双手奉上,老朱蛮横的一把抢过。

老朱本来都做好被逆孙气个半死的准备了,然而当他打开锦衣卫抄写的祭文,只感觉眼眶湿润,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昔我皇考,寓居是方。”

“年不及立,流落他乡。”

“寄身寺院,又逢断粮。”

“百纳穿结,宿露餐霜。”

老朱看到这儿的时候,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凄凉无助,举目无亲的惨澹境地。

当他想到父母死的时候,别说没有棺材了,就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更是悲从中来,直接坐在皇宫的门槛上呜呜地哭起来。

“俄而红巾四起,皇考东躲又西藏。”

“愤而从之抗元,征战血染于袍裳。”

“自古帝业之有成者,未有皇考之凄惶。”

老朱看到这儿,当即瞪起两只龙眼,看着纸上的文字骂道。

“谁都躲西藏哩!”

“咱是真命天子,咱就在元军眼皮底下,他们都抓不到咱!”

老朱为自己辩解几句就继续看下去,只见下边都是写自己开创大明如何艰辛,如何不易,看得他老怀欣慰,恨不得把大孙拎过来狠狠地亲上几口。

还是自家乖孙懂事,知道咱建立大明不容易!

老朱看完大孙对自己的吹捧,就看到大孙的自我反思。

“余生而为皇孙,自小厌食膏粱。”

“今观皇考之艰辛,方知往日之无状也。”

“今以此文祭之,以明吾心之志也。”

“自此当以父祖为范,勤于政事,不负皇考之望,不负天下臣民之望……”

老朱看罢最后一段,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

大孙祭奠皇陵所写的祭文,不仅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反而觉得从未有过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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