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4章此举大妙(2 / 2)
就像是当年他的哥哥一样。
火把亮起,郗虑走到了囚车面前,文举兄?醒醒!孔文举!
孔融缓缓的偏过头,看着郗虑。
文举兄?你……知错否?郗虑轻声的问道。
四野之中,夜幕沉沉。
远山如同一座座的坟头,立在视线所及之处。
郗虑没有等到孔融的回应,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甩了袖子走了。
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那些坟头从黝黑变成了黛绿。
囚车摇摇晃晃继续上路,奔向死亡的道路。
第二天晚上,郗虑又来了,孔文举!你可知罪否?
郗虑的声音威严,就像是最为公正的法官在宣判着,没作恶为什么去扶?
囚车一旁的草丛里面,似乎有一只蟋蟀被郗虑的话语震慑住了,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又开始鸣叫起来。
郗虑依旧没得到孔融的回应,略微显得有些愤怒的走了。
第三天。
曹训找到了郗虑,御史大夫,这眼看就要到了许县了,孔文举……还未认罪招供么?
郗虑沉默着,摇了摇头。
曹训看了看郗虑,这不成啊,御史大夫……孔文举怎么能不认罪呢?你说,对吧?不认罪,这是想要做什么?
郗虑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曹训,嘶……你的意思是……
下官不过是个军伍之人,不懂这些……曹训说道,皮笑肉不笑的,还是御史大夫要拿主意……毕竟许县就快到了……
曹训说完就走了。
郗虑看着,然后又回头看着队列后面的囚车,再回头看着前方的曹训,吞了一口唾沫。
夜里,郗虑走到了囚车之前,打开囚车!给他灌下去!
几名兵卒凶神恶煞的扯起了孔融,架起来,撬开嘴,将浆水酒袋的塞子拔开,塞到了孔融嘴里,喝!喝下去!
酸浆水,味道当然不怎么样,不过既可以补充水分,也可以补充一点养分。
只要孔融在路上不死,那就行了。
一袋酸浆水,半袋或是呛了,或是流淌到了外面,另外半袋则是喝下去了。孔融想要往外吐,但是吐不出来,因为他的身躯本能的在渴求着这些东西,已经开始疯狂的在吸收了。
郗虑摆摆手,让兵卒重新将孔融丢进囚车之中。
孔融啊!这是何必呢?郗虑缓缓的说道,天子待汝不薄,汝又何必行此谋逆之举?
咳咳咳……什么?!孔融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字眼,你说什么?谋……谋逆?我?我谋逆?!
郗虑微微点头,没错!谋逆!
我何尝谋逆了?!孔融自诩对于大汉忠诚无比,这样的罪名简直是摧毁了他原本的道德基石,顺带还往上倒了一桶发酵的屎尿,就像是他现在身上那些酸臭的浆水一样。
经查,汝于北海之时,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有云曰,「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郗虑笑着说道,此等之举,不是谋逆,又是什么?
什么?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孔融怒声说道。
你说过。郗虑声音平稳,就像是在叙说着一个不容分辨的事实。
何必卯金刀?孔融靠在囚车上,你还真是……我堂堂孔氏之后,经学之家,若是真的要说些什么,又怎么会说如此粗鄙之言?
哦?那你会说什么?郗虑问道。
我……孔融反应过来,我没有谋逆!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当年真要是招募了什么徒众,又怎么会被黄巾所败?
呃……这个……嗯……郗虑思索了一阵,那多半是你招募的那些徒众里面,仍有忠义之人,然后引来了黄巾,里应外合……嗯,不对,黄巾也是贼逆,所以是你原本想要和黄巾贼同谋,结果分脏不均,谈判破裂,最后黄巾坏了你的谋逆计划,使得你不得不逃离北海……对了,肯定就是这样……
孔融气急而笑,不想和郗虑说话。
看看……郗虑大为满意,被我说中了罢!来啊,记下,某月某日,某以堂堂之言,叱责孔逆,孔逆受大义所慑,无言以对,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又是有兵卒扑上来,扯住了孔融的手,涂上了墨,盖上了手印,然后递给了郗虑。郗虑借着火光,上下看了看,轻轻的,像是对待一件珍惜宝物一样,细细的吹了吹木牍上面的印迹,尤其是那个半干未干,如同凝固的血迹一般的孔融手印,然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孔融招供的消息,承认自己谋逆,并且签字画押的消息,像是春风,嗯,夏风一样,迅速的吹拂到了许县,吹皱了许县的池水。
三三两两的人汇聚起来。
嘿!听说了没?孔文举谋逆!竟然是谋逆嘿!
你是白痴吗?「何必卯金刀」这样的话,是孔文举能说出来的?粗鄙直白犹如乡野之语!还「卯金刀」呢,怎么不说是「儿穴」,亦或是「玄鸟子」呢?
怎么不可能?你在旁边啊?你听到了啊?还什么粗鄙之言?这要是孔文举醉酒的时候不心说出来的呢?你醉酒的时候不粗鄙?你醉醺醺的时候,还能吟诗作赋,还能引经据典?
好,就算是孔文举在饮酒的时候,或是不管什么时候说出来的,那么听到的是谁?仆从?侍卫?亦或是同宴之人?又是谁在这么久之后,才把这个事情说出来?为什么之前不讲,孔文举在任的时候不说,现在忽然又说出来了?
这……这我怎么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啊?你那么能耐,你怎么不去上天呢?跟我说个dr啊?
两人顿时爆发了激烈争吵,相互热切的问候对方家族女性,差点打起来。两人紧紧的贴着,胸对胸,脸对脸,唾沫对口水,相互挥动着手臂,动作大开大合,但是肯定不会碰到对方半点衣角,然后在旁人劝阻声和别拉着我的吼声里面渐渐分开,浑然忘记了之前在说着的是关系到了孔融生死的事情。
也对。
不管孔融有没有叛逆,都是旁人的故事。
同样的,也有一些并不屑于去争辩卯金刀是否是孔融所言的人,因为这些人知道,其实卯金刀并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
这些人并不会在公开场合聚会,也不会高声的争执,只是躲在黑暗的阴影之下,窸窸窣窣的就像是草丛里面的蟋蟀。
他不敢杀他!
他是文魁!山东文鼎领袖!他怎么敢?!
他现在就想要我们去给他求情!在他面前低头!
对,就像是上一次一样!
我们不能上当!
绝对不上当!而且还可以将他架上火去……
对!什么才是贤能?!正统才可称之为贤能!正旁之分,就是人伦大事!
正统,就是传承!
没错,没错!去告诉他,说是不要怕!撑到底!
然后看他怎么下台!我们要将他架上去!架上去!哈哈哈!
对对,到时候就好看了,哈哈哈哈……
此举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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