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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血流成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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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已上齐,一群人围着圆桌而坐,却没有人敢第一个下箸。

桌上的菜排了一圈,樱的鱼生、千劫的爆炒八爪鱼一如既往发挥稳定。凯文的肉酱千层面与奶油通心粉也很不错——毕竟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作品。

米凯尔的沙拉也不错,毕竟这个东西右手就行。

爱莉希雅的蛋糕除了外形难看一点,油腻了一点,也还好。

然而其他人的就……惨不忍睹……

仰望星空的卖相不错,就是痕和布兰卡似乎忘了用葡萄酒把鱼腌制一下,以至于整个派内部的馅料都充斥着海鱼的咸腥味,彻底没法吃了。

尹甸的苦瓜汁……

……

梅比乌斯的黄鳝汤之所以是绿色,是她把各种蔬菜磨成粉冲进了肉汤里,还加了水淀粉勾欠,虽然味道未必不好,但且不说这个卖相,光“制作者是梅比乌斯”这一点,就使得没有人敢去尝试这道菜。

华的长寿面下得中规中矩,远不如凯文做的好吃,主要是清汤寡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放盐,真真是原汁原味。

哦,其实苏的喜蛋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他把蛋装在盒子里,等到开盒的时候,蛋壳已经碎裂了……

至于什么帕朵的油浸小鱼干、维尔薇搅拌一下就炸得四处都是的“蹦蹦汤”……

这些东西……不提也罢。

“要不……别吃了吧……”

狭小的客厅内拥挤着各种各样的味道:咸腥、刺鼻、焦湖……

弄得人连对那几道还不错的菜肴的食欲都没有了。

“要不这样吧……大家若是对自己做的菜品不满意,现在撤回……”

凯文挠了挠头,他的话还没说完,一群人就如蒙大赦般跳了起来。

桌面瞬间空阔了。

虽然菜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但除了梅、阿尔德米尔和卑弥呼之外,在场的大家都是融合战士,并不高度依赖进食这种方式存活。反倒是气氛因此不再尴尬,大家又唱起了生日歌,询问着梅要许下什么愿望。

突然,似乎是帕朵喊了一句:

“不好啦!咱们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大家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个都把精力放在了“礼物”上,却没人想到弄一个生日蛋糕……

梅抬起头,嘴角含笑,飞快地瞥了眼坐在圆桌对面的凯文。

“要不然,就用爱莉的这个吧?”

凯文硬着头皮说道。

梅倒是无所谓,但是米凯尔和爱莉哪能如他所愿。

“不行不行不行!爱莉的蛋糕做得这么难吃……不是,做的这么腻,要是拿这个做生日蛋糕,大家今晚都得胖上一圈。”

“哼!而且,我可是专门给梅做的,就这么一点点大,做生日蛋糕可没法分给大家。”

凯文看着桌子正中间砂锅大的便便状蛋糕陷入了沉思。

但他不知道内里的蛋糕胚子其实只有杯盖大小,确实没办法分。

…“实在不行,现在去找……好吧,现在这个时间,后勤部门就算要做也来不及了……”

见凯文尴尬的样子,米凯尔忍不住出言为他解围,但仔细一想,如今这个时间点,无论去哪里准备蛋糕都晚了。

其实倒也不是不能用权能构造一个蛋糕出来,只是这种权能的使用方式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

若是复现的权能也就罢了,他自己的权能,还是要保留一定尊严的。

“嗨呀!实在不行也没什么嘛!过生日也不是非要对着蛋糕蜡烛许愿嘛!要咱来说,心意到了,对着什么许愿不是许愿,也没必要蜡烛什么的。咱当初在黄昏街的时候,能对着半个罐头许愿就不错了……虽然,咱也不知道自己生日是啥时候,只记得被捡回来的日子……”

自己惹出的祸自己解决,但帕朵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实在是有些不习惯。

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不料随着梅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家参差不齐地发出一阵长吁短叹。

坐在她身边的爱莉伸出手薅了薅她的头发,着重捏了捏她的猫耳,而后轻声说道:

“还是你活的明白啊,菲莉丝。”ъine

“啊……啊?爱莉姐,咱到底是说错话了还是说对话了?”

“嘘——”

爱莉的食指轻轻点在帕朵的唇上,“你说的很对,不用这么害怕哦!”

“原来如此,看来从凯文到大家都着相了,毕竟前两次生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费尽心力的准备‘形式’,都是通知一声,大家各凭心意就好。”

苏闭着眼睛,将脸转向自己的挚友。

凯文握着一杯冰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堪的话,有一点吧。

但最重要的是他自觉浪费了大家的时间,却连一个小小的生日庆祝会都弄得纰漏百出。

别的也就算了,居然连蜡烛和蛋糕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

他知道苏明面上看似是有些埋怨,但实际是在为他开脱——什么蜡烛、什么蛋糕,不都是形式吗?那些都不重要,只要……

“其实各种各样的形式主义,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解读,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出于传达心意的必要而出现的。但不管怎样,凯文,你的心意,大家都感受到了,我也……感受到了……”

从一开始就和凯文同样紧张,同样不好意思的梅终于大胆地开口了。

这一刻,像是有一阵细密的鼓点在心间响起,两人的视线跨过圆桌的直径交汇在了一起。

这距离说长不长,三四米而已,凯文在01秒之内就能跨过,可这偏偏又是两人同时向着对方伸手都无法交触的距离——这同样也是出于某种形式,梅作为过生日之人做在主位,而凯文需要帮她照顾宾客,所以坐在她的对面。

…“哎呀哎呀!梅的直球进攻让凯文害羞了,好犯规啊!大家赶紧拍照留念,过时不候啦!”

爱莉的咋呼声响起,时机把握得刚刚好。

梅与凯文均露出一丝微笑,而后抢在众人拿出手机前迅速将头瞥向了一边。

“那个……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许愿了。”

梅主动开口掌握了全场的节奏,她双手合十,闭眼低头,在心中默念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凯……”

她忽然愣住了。

她只不过是放任自己的心绪出发,却没想到自己给出的是这样一个答桉。

并不是说这样的愿望有什么嘲笑的必要,只是她以为自己会许愿世界怎么样、人类怎么样。

没想到,到头来,她也不过是自私的人。

但这份自私对于个人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好,就梅个人而言,她也只是稍稍诧异而已。

可……可梅还是硬生生地终结了这种想法。

因为她此时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个人,也不仅仅是梅与凯文组成的家庭这一小个体,而是代表着逐火之蛾,代表着全人类。

当然,或许有人会觉得,就一个生日愿望来说,这样想显得十分小题大做。

可梅坚持认为这是必要的,所谓心态的转变,大多是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的结果,正所谓量变引起质变,但真正发生转变的,往往是一个拐点,一个刹那。

既然在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成熟、不够格,那么就在这一瞬进行改变,再好不过。

十秒……

半分钟……

一分钟……

梅就那么低着头、闭着眼,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

沉默总是会将时间拉得很长,就比如明明还不到两分钟,帕朵已经扭来扭去,像是看着这一幕过了两个小时一般。

也只有米凯尔,或许再加上苏和黛丝多比亚,于不经意间窥得了梅的心路转变。

也只有他们能明白,方才的那一分多钟的沉默究竟意味着什么——

梅终于洗去了那从遥远记忆中复苏的青涩与内向,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女孩了。

过去是未来的一部分,过去的她是组成现在的她的一部分,现在的她是组成未来的她的一部分,没有人能将过去抛下,因为过去的自己在社会的角度下来看依旧是“自己”之一部分,但站在“自己”这一角度来看,过去的自己绝对不等于现在的自己,而是两个并不一样的个体。

所以人们常说,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我了。

所以现在的梅,她既不再是千羽学院的那个学生梅,也不再是去穆大陆参加学术研讨会时的学者梅,同样不是刚加入逐火之蛾时那个在夹缝中勉强发展希望的梅。

…而是领导着全人类对抗崩坏的,逐火之蛾的领袖,梅博士。

“我的愿望是……希望人类最终能够战胜崩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是……

但是……

但是……

寂静的夜里传来早春的蛙鸣声,梅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月球上见到的一切。

可望而不可及的地球,深邃到看一眼就能感受到数万年孤独的宇宙,二十五万年前的“自己”留给自己的碑文……

以及轮回不止的命运。

“我真的能做到吗?”

“我……不,不要说做到战胜崩坏,我真的能……”

空气中明明什么都没有,梅却感到了一股重量压在她肩头,于是她方才明白,所谓的希望,并非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有其切切实实的重量。

那重量越来越大,以至于她的肩膀在无形中都向内收缩了……

但下一刻,压力稍缓,继而越来越轻松,但她知道,并不是那些希望不在了,而是有人为她分担了那些希望……

她睁开眼,眼神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一缕光芒。

是凯文,是米凯尔和爱莉希雅,是梅比乌斯,是维尔薇……是坐在这里的所有人,甚至有普罗米修斯,甚至是整个逐火之蛾……

仔细想来,她一路走到现在,从未孤独,她永远有数之不尽的同行者——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一定是。

“最起码,我们这个时代,比起米凯尔给予的‘剧本’已经要好上不少,既然曾经的时代连为人类而战的律者都不存在,也能蹒跚地走到与终焉的决战,那现在的我们一定也可以。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们,一定能比二十五万年前的我们,比‘剧本’里的那个我们做的更好!”

于是梅的眼睛弯了起来——

“好了,我的愿望许完了。”

“哇哇哇!快说快说!到底许了什么愿望,是不是和凯文有关呢?一定是的吧?”

爱莉希雅对着她促狭地眨了眨眼,梅轻轻一笑,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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