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同怜相惜付相与 情滋退意已退离(1 / 2)
怀都实未料及查杨二人竟当场殒命,骑在马上,愣了一愣。稍待片刻,惊觉回过神来。他手执马缰,高举过头顶,喝道:“张全、尹玉你们听着,尔等已是穷途末路,快快放下器械,本将军饶你们不死。如果想顽冥固执,查安便是榜样。”宋军众兵卒听罢气得一片哗然。
突的只见刀光一闪,黑影一晃,一条人影腾空一跃,劈面向蒙古兵卒砍。
原来是方阳怒气太盛,拔刀杀向蒙古兵。只听方阳怒道:“狗鞑子,侵我国疆。吃我方阳几刀。”言毕,只见他快步跃入蒙元铁骑军中,挥刀猛劈。听得马嘶人喊,前两兵坐骑被方阳一刀毙命,两个蒙古兵身子顺势一滚,跌落了下来。
怀都怒道:“将士们,杀了这些南蛮子。”蒙元铁骑兵听令,立马舞动刀枪,挥旗掩杀而来。
尹玉高声一喝:“兵将们,为丐帮文竿长报仇!”双方两军一经交锋,顿时大战厮杀。项汜、王文杰、周怀冲、方阳四人武艺不弱。只是项汜年老,加之肩伤,一人力挑三卒,勉有余力。而余下三人在敌营中来去如风,将身周蒙古兵尽毙掌下。方阳正是怒盛,本是壮年,出手更重,杀得性起,浑不顾自己危险,横冲直闯,杀得蒙古兵杀猪般嚎叫。
恰当这刻,方阳瞥眼看见一骑兵挥矛戳向余一嫣,余一嫣一人护着查杨二人尸身,只是正面迎敌,未料身侧一蒙古兵利矛将至,待已查觉时,也为晚了。她只觉命将顷亡,不料听得方阳大声一喝:“无耻鞑子!”见他蛮力一挥,击退身周蒙古兵,右手猛力一甩,手中大刀“呼呼”声至,一刀砍下那偷袭余一嫣的蒙古兵的头颅,只见马上无头骑兵血柱耸天,当真恐怖之极。余一嫣得救性命,转头看了看方阳。方阳大刀脱手,无了兵刃,身周蒙元骑兵又聚拥而上。他趁隙抓住一兵刺来的长矛,用力一拉,将那兵当场拉倒下马,他夺来长矛,突觉身后一痛,几乎同时,又听得远处的余一嫣喊道:“方大哥,心背后面。”可是喊声已然不及,原来方阳背后一蒙古兵大刀一砍,伤在了他背上。方阳转身长矛一刺,当场将那兵穿膛破胸,一枪归西。正于此时,又听一人“啊”的一声,方阳听这音熟,循声一看,竟是尹玉尹将军当胸中了一箭,直没箭翎。尹玉专心指挥众军御敌,不曾分心顾及自身安危,原是怀都瞄靶拉弩,当中一箭就射中了尹玉。怀都放下手中弓弩,喊道:“宋军援军尹玉已死,谁还不降?”宋军听得主帅阵亡,齐然转头看来。王文杰、周怀冲二人身子一跃,跳出蒙古兵的包围圈,二人几个回落,已到尹玉身侧,两人一把护住中箭的尹玉。尹玉胸口血流不止,染得了戎装通红一遍。王周二人一探尹玉鼻息,才知他没了气息,当场毙命。注:宋史载尹玉为元军夹击,宋将张全按兵不救,尹玉溃军南逃,被元军俘虏,后不屈被杀。此通俗说杜撰为当场战死,乃不失尹玉的民族气节,彰显他的报国决心。实为说后文丐帮众人领军杀敌的必要。在此特别提明
王文杰身为丐帮帮主,知道行军打仗中,一旦主帅阵亡,军队士气必将受挫。如不急思对策,兵败如山倒,可能一下间会全军覆灭。今见尹玉已死,王文杰忙愤然喊道:“将士们,为尹将军复仇雪恨!”原来他深晓兵法有云“哀兵必胜”、“欲杀敌者,怒也!”的道理。注:录《孙子兵法》中作战篇,意为要使士兵英勇杀敌,就应该激起他们对敌人的仇恨。宋军听得尹玉遭难,却见仍有王文杰这等江湖义士为主,个个被激怒了胸中恚怒,全变得犹如猛狮,誓与鞑子死战不休,愿随尹玉尹将军战死疆场,众人突又忆起往日宿怨,所有的国恨家仇全要泄出来,只见宋军大刀挥起,尽勇杀戮。蒙元铁骑军见到宋军一下间勇猛无比,个个惊愕失措,慌乱应敌。
怀都见状,眉头一皱,知道这些宋兵已抱有战死之决心,倒还更不易对付。他稍一思虑,朗声令道:“铁骑兵将,全都退下,大军后撤!”众元朝兵将一听,虽是惊愕不解,可见到这些宋军的恨劲,多数人还自庆幸主帅终于下达了停战命令。不管主帅是怎么想的,自己这条命暂且保住要紧,所以一听命令,忙都勒马后撤,不再与宋军厮杀不休。王文杰、项汜、周怀冲三人见状心中均叫不妙。原来他三人久历人事,深知怀都此招的阴险狡诈,王文杰激励士兵奋勇杀敌,正应兵法“破釜沉舟”,而怀都奸滑,来了一招“围师必阙”,可以说正好克制这破釜沉舟。只见蒙元铁骑兵66续续退至怀都身后。怀都“嘿嘿”一笑,道:“张大人,我朝铁骑兵素以‘战无不胜’闻名,可也并非只靠蛮力。我怀都敬重你们是条好汉。你们又何必敬酒不吃,而吃罚酒。”张全生性鲁莽,本也胆,自己要会见查安,却怕蒙元铁骑军,叫了尹玉来掠阵。不料到头来还是遭到蒙元铁骑兵的围困,方见尹玉中箭而亡,早也吓得丢了半条命。可他是宋朝朝廷派来的正规之军的领,又见怀都撤军了,当下又壮了壮胆,强自镇定,只道:“你要怎样?”怀都道:“方才我搭箭弯弓之时,本想双箭齐,又想为人做事不可太绝了。我实在也不想多起杀戮,只愿众位识时务,明晓天下局势。我也不待怎样,容大人好好思量一番,看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他一语说毕,向身侧众位元军将领道:“我们走!”元军众将簇拥着怀都,率领蒙元铁骑军渐渐远去。怀都此人老谋深算,先是率兵围困张全、尹玉众兵将,替伯颜之口害死查安,继而一箭射死尹玉。他一眼看出,张全兵士押住的那女子即杨临却与尹玉众将中的人颇有渊缘。自然便是从方阳、余一嫣、项汜、王文杰众人见查杨二人身亡时的表情中看出来的。这两军都是援军,心意不合,显而易见。而尹玉则更为强悍得多,非死不可,相比之下,张全则好对付的了,他留住张全,正有此因。他眼见王文杰众人励兵奋战,心知犯不着与困兽厮斗,暂且一缓,张全必与王文杰众人意见不合,让他们内里斗,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各个击破,便可全而歼之。怀都奸滑至此,自是张全尔宵望其项背了。
宋军见到蒙元兵离去,众人这才齐然痛嚎尹玉之死,大骂鞑子假仁假义,起誓要为尹玉将军复仇到底。张全在旁假惺惺掉了两滴眼泪,心中却是在盘算如何趁机收编尹玉的旧部军队。众人正自内心伤凄之时,赵四海提议让王文杰出任义军领,众兵将齐然欢喜称是,王文杰虽然心中颇不情愿当这领,但也不好有弗众军士的一番好意,只得登其要职,暂为领之职。张全心中恨恨不已,心知义军对自己不答应释放杨临早就心存介蒂。当下只冷眼旁观,不做任何表示。
余一嫣为方阳将背上刀伤缚好,二人叫得几名官兵,亲自将查杨二人合葬在了军营之外的山丘之上,墓碑上刻“查安杨临夫妻合冢”八字。方余二人自是又痛哭了一番,撒泪拜祭查杨二人。余一嫣俏立坟莹,只道:“方大哥,你说查大哥,查大嫂他们来生会不会再做夫妻?”方阳道:“会的,一定会的。他们这般恩爱,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余姑娘,你也不要难过了。祝他们幸福吧!”余一嫣点了点头,少许,她突然转过身来,跪在了方阳跟前,道:“方大哥,我对不起你们丐帮,请你原谅。”方阳忙上前扶起她,只道:“你没做错什么事,要我原谅你什么了?”余一嫣望了望查杨二人坟莹,道:“查大嫂是你们丐帮文竿长,本来可以相助丐帮驱逐鞑子。可是我却将她送到了官府手中,还…还害了她性命,我…”她未能说完,又是泪花闪烁,痛苦自责不已。方阳道:“不,不能怪你的。”他突又想起什么,喜形于色,道:“余姑娘,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丐帮?你身居蒙古,也懂鞑子蕃语,必定有助于丐帮驱逐鞑子。”余一嫣热泪盈面,心中一喜,想了一想,点了点头。转身又向查杨二人坟莹拜了一拜,道:“查大嫂,你没完成的心愿我一定尽力去完成。查大哥,嫣妹留在了大宋,一有空就来看你和大嫂。”她心中却是伤心难已,想到:“查大哥终别悔悟不该为蒙古人做事,查大哥的罪孽,嫣妹来替你赎还了吧。只愿查大哥在天之灵,能够看见嫣妹的一片真心,我也知足了。”一想及自己加入了丐帮,可以为查安赎罪,又可以尽力完成杨临的心愿,更好的是,可以抽闲来这里祭典查安,向他倾诉心事。莫名间只觉故人虽逝,却真情永在,伤中有悲,却悲中含情,不免又生少许安慰。方阳听着余一嫣的言语,痴痴一愣,心中想到:“他们虽身处战乱,内心却真诚相爱。身子遭苦,内心有甜…”他不愿再想,只觉得查杨二人既可怜又可羡,既可悲又可喜。他们身子虽永远的走了,可是真情一定会永远存留在世人的内心之中。
山丘之上,马若水、方若康二人正练武助兴。马若水手执长缨枪,直点方若康左腰胁,口中喊道:“方大哥,‘斩腰式’来了。”方若康右手握着大刀,一刀架住枪矛,忙道:“马兄弟,霸王枪使完了么?”马若水撤枪后晃,哈哈一笑,道:“没有。方大哥,霸王枪有劈、斩、戳、砍、划、点等十八种枪法,每枪法又分生两至四招不等。我与你才使完十枪二十八招,还有八枪二十招。方才这十枪主攻人的腰盘以下部位,余下八枪分击腰盘以上部位了,包括胸、肩、腕、肘、指、颈、面、头脑勺八部,你可要心了。”方若康笑道:“原来如此。马兄弟,方才十枪二十招,我只知击向我的胁、臀、股、下阴、踝、膝、足七部,可还差哪三部呀?”马若水道:“差了胫、趾、腰带三部。这趾部与足部太近,一般很难分辨出来。”方若康用大刀抵住马若水长枪,怔道:“腰带?你攻我腰带?”马若水点头笑道:“师父曾说,一旦面临大敌时,无所不用其极。一旦一枪挑破敌人的腰带,那人裤子必定滑下。人人知履衣掩羞,此招专为分敌心思,可为别出心裁。但师父还说此枪法颇为不雅,有失好汉行径。我与方大哥比试,怎可用这一枪法了。哈哈。”方若康跟着他也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来,来,我俩再战三百回合。”言毕又挥舞大刀,劈了过来,马若水忙挺枪相迎,二人又比划开来。马若水“呼呼”一阵枪法,越使越顺手,越斗越欢喜,突的长枪往前一伸,方若康眼明手快,身子一仰,右手握着大刀顺着枪杆滑攻马若水手腕。马若水脸上一笑,倏然变招,挺枪往上一举,身子微转,左肘往前一抵,手中长矛顺着手势突掠而出,直击方若康颈部,方若康倒转刀背,往颈旁一送,矛尖正中刀背。“砰”的一声响,二人同时跃后两步,相视哈哈一笑。方若康笑着挥了挥手,只道:“马兄弟,你这霸王枪果真了得,我也快招架不住了。”马若水听他赞自己枪法了得,心中一喜,道:“这套枪法我使出来不及我师父威力的十之,我师父才叫了得呢!”
方若康道:“项大侠自然了得。不过,马兄弟,我有一句话,不知对不对,所以也不知当讲不当讲?”马若水见他脸转忧愁,心知不妙,忙道:“方大哥但说无妨。”方若康道:“马兄弟,我方才与你一阵较技。见你最后一枪直戳我颈部,那是什么招名?”马若水道:“是‘夺魂式’,直取人的咽喉,有夺魂之称。”方若康点了点头,站起了身,用右手大刀慢慢回忆比划,转头向马若水道:“马兄弟,我方才是不是这样欲要迎你那招‘夺魂式’的?”马若水点头道:“正是。”方若康慢慢将大刀朝上一挺,迅捷往上一刺,道:“马兄弟,可看出了什么名堂?”马若水脸色立马转得煞白,跳了起来,只道:“啊!那样的话我的右手食指必断不可。”方若康收回大刀,还刀入鞘,点头道:“正是,一般人手握长枪,必定右手食指前伸,大拇指与与余三指紧握枪身,你方才正接上式枪法旋一转身,右手握住长枪,本想迅前戳。如果我大刀朝上一挺,你的食指必定会被削断,长枪落地。练枪之人一旦手中长枪落地,那便是已丢了自家性命,危险万分!”马若水怔怔站着,不知所措,心中威力十足的霸王枪中竟有这么一大漏洞,连师父项汜也不曾觉,不料方若康竟无意间现了。方若康又道:“我方才与你练枪时,只是急切迎招,见你枪至,我情急之下不容多想,只顾拆招,倒没想着主动进攻了。事后我一细想,原来这招是可破的了。”马若水根本没听他说什么,脑中突生一个十分害怕的念头:“万一我与敌人交锋,敌人现了这个漏洞,那我不是就当场没命了么?那可如何是好。”他仿似自己面临大敌,慌得没了主意,什么奋勇杀敌,什么为师争光,什么后起之秀,国家人才,全部都忘却了,心中只是担忧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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