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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新政开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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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2建宁四年的春天,迎来了非比寻常的热闹。

司农卿袁逢亲撰的《“神农麦”育种纪要及推广方略》,在少府匠人日夜赶工下,化作数千份图文并茂的简册,由驿骑快马加鞭,飞驰向大汉十三州。

随册同行的,还有天子刘宏措辞严厉的诏书:各州郡务必全力配合“劝农使”,推广新麦、新法,凡有懈怠阻挠者,严惩不贷!

诏书所至,地方震动。

原本对洛阳新政将信将疑、甚至心存抵触的州牧郡守,在看到诏书末尾那枚鲜红的传国玉玺印记,以及附册中袁逢那令人瞠目的亩产记录之后,无不悚然动容。

二百四十斤的单亩产量,放在过去的时候或许算不得什么。

可在近几十年来,随着天灾不断、气候降低,粮食逐年减产的情况下,这袁逢弄出来的良种,的确无异于天降祥瑞了。

加之天子意志已决,谁还敢逆势而为?

一时间,各地官仓纷纷敞开,以近乎“半赐半贷”的方式,将司农寺调配的首批“神农麦”良种分发下去。

田间地头,那群身穿天蓝色官袍的“劝农使”身影愈发忙碌。

他们不再仅仅是讲解新农具、新方法,更肩负着监督良种播种、记录生长情况、解答疑难的重任。

这些年轻的学子,脸庞被春日的阳光晒得微黑,嗓音因反复宣讲而略带沙哑,但眼中的光芒却比天上的朝阳更为炽热。

然而,正如王潜所预见的那样,丰收的曙光尚未完全升起,新政之下的阴影,却已然开始蔓延。

冀州,巨鹿郡。

郡治廮陶城外,最大的地主田氏庄园内,家主田畴正阴沉着脸,听着管事汇报。

“家主,据各县回报,那些贱户得了‘神农麦’种,又听了劝农使的鬼话,一个个全都开始不安分了!

就连往年租子都拖拖拉拉的佃户们,也于今年开春竟主动要求多租田,说什么有“神种在,不欠收”的鬼话!

更可气的是,郡里按朝廷旨意,严令我等不得在此时节催逼旧债,以免耽误春耕……”

“岂有此理!”

田畴重重一拍案几,怒声道:“朝廷这是要断我等的根吗?那‘神农麦’若真如传言般高产,今秋粮价必跌!

狗屁的粮贱伤农,那伤的,分明就是我们这些坐拥良田的人!

还有什么佃户减租?那些泥腿子倒是得了朝廷的恩惠,可我们呢?”

他的眼中闪烁着精明而冷酷的光:“去,告诉下面的人,今年的租子,按往年旧例加收一成!

至于理由嘛……就说为防粮贱,弥补我等损失!

朝廷既然不让明着催,那就暗地里放风,于秋后算总账!

另外,派人去盯着那些得了良种的散户,特别是那些家里劳力不足、田亩又少的……等到他们青黄不接,急需用钱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吧?”

“是,家主!的明白!”

管事心领神会,躬身退了出去。

荆州,南阳郡。

“大汉商行”名下的新式农庄内,此时呈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筒车提水,沟渠纵横,麦豆套种,桑麻成行。

庄头指挥若定,庄户干劲十足。

然而,就在距离农庄不远的几个传统村落里,气氛却截然不同。

几个老农蹲在田埂上,望着自家田里稀疏的旧麦苗,再看看远处农庄那一片片墨绿茁壮的新麦,眼中满是羡慕与忧虑。

“唉,听说那‘神农麦’一亩能打两百多斤!咱这老麦种,累死累活也就一百出头……”

“可那良种金贵啊,官府贷种,秋后要还的,万一……万一收成不好,或者粮价跌了,拿什么还?”

“是啊,听说北边冀州那边的大户,已经在放风要加租子了,咱们这边,恐怕也快了……”

“朝廷是好意,可……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啊,种了一辈子地,从没像今年这么……悬乎。”

老农们的忧虑,正是千千万万农的缩影。

新技术的红利尚未完全显现,旧有剥削的阴影和新政策带来的不确定性,已如春寒料峭,将人们心头的喜悦压了下去。

洛阳,德阳殿。

气氛庄严肃穆。

刘宏端坐在御座之上,年轻的脸上带着超越同龄人的凝重。

三公九卿、司农卿袁逢、少府卿以及负责修订律令的廷尉等重臣济济一堂,唯独少了王潜。

自从大婚之后,王潜便更少参与朝政议事了。

一来,磨砺刘宏理政的能力!

二来,则是王潜也有了隐匿幕后的心思了。

如今,他的声望越来越高,隐隐竟有着压过天子的势头,非常有必要降低一下存在感了。

他到不是担心会影响到他与刘宏之间的师徒关系,而是想着日后更加长远的事情。

“诸公!”

刘宏缓缓扫望众人一眼,沉声道:“今日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议定并颁行“常平仓”扩建及“粮储调节”新策!”

少府卿首先出列,呈上早已拟定的条陈:

“陛下,臣等奉旨拟议,新策要点有三:

其一,于各州郡治所、交通枢纽、产粮大县增设常平仓,由国库拨专款,少府及司农寺协同督建、管理,确保仓储容量足以吸纳丰年余粮,应对灾年短缺。

其二,由司农寺根据各地当年预估产量及往年粮价,划定‘丰年’、‘平年’、‘歉年’标准。丰年时,常平仓以略高于市价收购余粮,防止谷贱伤农;歉年或粮价异常飞涨时,以低于市价开仓平粜,抑制豪强囤积居奇,保障民生。

其三,凡有商贾、大户恶意囤粮,散布谣言哄抬或打压粮价,阻碍常平仓籴粜者,廷尉、御史台可依新律严查重处,轻则罚没家产,重则流放边陲!”

话音刚落,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崔烈,有异议。”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四世三公的崔氏家主身上。

崔烈须发皆白,仪态雍容,缓缓出列道:

“少府所议,看似周全,然细究之下,隐患重重!

其一,耗资靡费,扩建仓储,遍及州郡,需征发民夫,耗费钱粮巨万!

国库近年虽有商税增益,然北击鲜卑、兴修水利、开办学院,处处需钱,岂能再为此虚耗?

其二,丰年官府高价收粮,看似利农,实则挤压民间粮商生存,扰乱市井自然之道!粮商无利可图,谁还肯贩运周转?此乃杀鸡取卵!

其三,各地常平仓,权柄尽归地方官吏及少府、司农寺属员。

籴粜之间,差价巨大,此乃硕鼠温床,恐新政未行,贪墨已起,徒耗国帑而肥硕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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