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刀架在脖子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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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脚下的百姓果然信息灵通，王伦回到客栈之后便已听说，有位黑大汉刺杀了当朝太师蔡京的儿子蔡九。

众所周知，蔡京共有八子，那第九子从何而来？

原来那蔡九姓蔡名鋆，却与蔡京并无血缘上的关系。只是他惯会阿谀奉承，又有些见识，早就看出蔡京非久居人下者，是以提前认了蔡京为义父，便成了其第九个儿子。

等到蔡京果然起复，他便一路飞涨，直升到江州知府。

在大宋，江州可是个好地方，妥妥的鱼米之乡。要不然，宋江被发配时，不会花那么大的代价巴巴地指名要去江州。

这蔡鋆在任上倚仗其父的权势，虐政殃民，百姓怨声载道，人称其为“蔡虎”，恨不得啖其肉、剥其皮、碎其骨。当地有那民间的侠士，也多有心为民除害。

不过这蔡九知府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所以府里养的爪牙也多，上任两年来，颇有几个好汉栽在其手里。

既然府里动不得手，有心人便等着他出府。因为年后的二月十四是蔡太师的生日，作为义子，蔡鋆便亲来东京拜谒义父，也为下一步的迁升提前做些情感上的交流。

似乎于路并没有机会，直到来到京城。蔡鋆虽说也受蔡京的宠爱，毕竟不是蔡府家养子，在头天谒见蔡京之后便住在东大街的私宅里。

要是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也就罢了，好歹府上也有十数人护卫得周全。只是以他吃喝嫖赌的做派，又哪里能呆得住？这不第二天下午便在香榭楼吃喝嫖赌，于是遇了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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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之下，蔡太师的义子据说身中三刀，命在旦夕。开封府闻知，不及朝廷有所动作，便急令封了城。然后到了晚间，天子听闻，龙颜大怒，严令皇城司参与调查。

皇城司是直属皇帝本人的侦查机构，类似于明代的锦衣卫，是天子的耳目。能让这个机构参与，可见蔡京的圣宠。

皇帝尚犹如此，开封府和枢密院自然不甘人后。况且刺杀朝廷大臣也是犯了众忌之事，所以一时间整个东京城内鸡飞狗跳，公人和禁军四出，倒比外敌入侵还查得严。

对于蔡九知府遇刺，普通民众莫不暗自拍手。只是对王伦而言倒是个麻烦事，因为这样一来不但无形中坏了他的大计，而且在此地待久，肯定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然后晚间，王伦便遇到了他自穿越以来最严竣的挑战。

得益于商品经济的发达，宋时人口流动的比例大约是整个封建王朝最大的。除了读书人例有走天下的特权，贩夫走卒都有到外地经商务工的需求，所以整个宋朝自始至终都没有强硬限制社会的流动性。

城市是开放的，人们来去自由。展开北宋汴京风情长卷《清明上河图》便可以看到，汴京的城门敞开，并无一个士兵把守、盘查出入的行人。

大量的农村人口可以自由地涌入城市谋生，如那些游方艺人，“村落百戏之人，拖儿带女，就街坊桥巷，呈百戏伎艺，求觅铺席、宅舍、钱酒之赀”。未听说他们需要申办通行证，更未见他们被从城市中驱逐出来。

这点王伦可以感受得到，从梁山到东京，一路之上，根本没人来查他们的通行证，传统上讲所谓“路引”，哪怕进了东京城。

其实本朝不叫“路引”，改了个名字叫“凭由”。这是一种类似介绍信、通行证之类的公文，由户籍地发给，住店时也都经过“簿历”登记，写上了来某地的时间、目的、人数，本店也每日上报官家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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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对客人的登记是更细致：开封府尹向每家客店都发过告示，要求“开店接客须定一簿，每晚投宿之客，同行几人，务查问客众姓名，系何处人氏？今往何处，做何勾当生理？有无弓箭什物？或自备马骡，或雇长脚，将骡马毛色认明。如乘船，则系某处写载；坐轿，又系某处雇夫几名。其孤客步履有无行李，尽数一一登记薄内。次早或去或住，报送甲长阅查。如有来历诡秘、语言慌张、踪迹可疑者，即密传甲长窥伺去向”。

正是由于有这样的制度，杨志生辰纲被劫的故事才有戏剧性。

晁盖几兄弟智取生辰纲，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哪知在住宿登记时留下破绽：旅店服务员不识字，请路过的何清帮忙登记客人住店情况----何清的哥哥何涛恰恰是负责侦破该案的探长。晁盖住店时用假名登记，何清因为认识他，当时便起疑，这桩惊天大案才得以告破。

不过估计大宋享国百年，所谓的“路引”制度逐渐沦为纸面制度，因为事实上查得并不严。晁盖被查到，只能说做事马虎、命中该有一劫。

要不然，王伦等人拿的山寨喽罗伪造的凭由在登记时也不会那么容易地就能蒙混过关。

饭后王伦本来想找张三那伙泼皮的，毕竟他们都是混市井的，又是地头蛇，消息灵通，打听个消息办个事也非常方便。不过还未出门，“广源店”所在的大街便被一伙公人和官兵封锁要检查过往行人的“凭由”。

此时天已黑，大街上到处都有官兵在巡逻，从不宵禁的汴梁城实际上已经处在宵禁状态中，道路两旁在寒风中摇曳的火把本能地让人觉得今晚的事不小。

能小吗？当朝权臣第一人的家人出了事，人人自危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王伦便约束兄弟们待在各自的房间里早歇。除了他自己，朱贵还好些，看起来就老实本份。阮小七和其他几个喽罗却都是身强体壮、面相不善者，虽说都拿了山寨出品的“山寨”凭由，还是底气不足，别惹出祸来。

过了风头就好了吧…他想。早睡早起身体好，还是早些休息，等明天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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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门突然被吹开，一阵凉风掠过，不禁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