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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想要的是什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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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下四面被困,燕军营火漫山遍野,几是整夜整夜的让城内守军不敢眯眼,唯恐睡到天明就被人割了脑袋。

而城外的十几万各色燕军,却只是彻夜狂欢,声势震天响,更加扰得人睡不着觉。

燕军上下,在起势之时,当然没人能想到居然真的能围困幽州,彼时投靠檀州,九成九的人也不过只求苟活而已。

谁知只不过两个多月,这什么燕军竟真就成了势,不但直剌剌的抵近幽州城下,且放眼整个河北,只要中原的援军还未到,好似燕军几已全无敌手,而今局势终成,只待择日攻城了。

据传闻,幽州城内有从汴梁运来犒赏大军的万千金银,足有数十万贯,加之当今燕王曾经以土铸钱,囤积十数年的钱财亦在幽州城内,又何止千万?

这一消息早已在燕军上下暗传许久,几乎所有人都只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加上彼时刘守文还在檀州亲口说过,那从汴梁来的两个天使带来了无数的金银,岂能作假?

一时间,幽州城已被各部燕军视作成了一座宝藏所在,纵使各部战力几与流民无异,幽州城左右还傍着定霸都、义昌军二部,但燕军上下仍然摩拳擦掌,只待破城与燕王、世子共富贵。

燕人的河北,岂能容梁人插手!?

…………

燕军声势浩大,围堵的幽州水泄不通,向四野劫掠的乱军更是数不胜数,向西向东的自不论,这些乱军自也知道燕北被祸乱了一年,几无什么油水可捞,唯有向南,还稍显富庶一些。

虽然元行钦早已严令不得向南越过高梁河,但还是有不少乱军趁势向南劫掠而下,他们不傻,知道就算幽州城破,落到他们手中的油水也只会少的可怜,为何加入乱军,为求活是一回事,为求战争财亦是一回事。

战争财何来?自是那些河北百姓手中,亦或者一些坞堡、无自保能力的族,通通都是乱军劫掠的好对象。

而燕北已被折腾的差不多,自然要向较比燕北更富庶的燕南扫荡。

对于这部分乱军来说,自然不会念及什么同为燕人之说,这都是狗屁,何为乱世?填不饱自己肚子,什么都是扯淡!

不过诡异的是,只要有乱军向南越过高梁河深入,就再没了动静传回来,请示燕军中军大营,那边也只是不理。

……

“踏踏踏……”

高梁河西南二十余里,涿州境内,刘李河岸侧有火光闪烁,几骑正仓惶向北逃窜,几人的皮帽早已掉落,显露出来的长发又油又脏,散着臭味。

但在这深冬季节,几骑的全身却都是大汗,额前更是一个劲的向下淌冷汗,止也止不住。

有人大声唾骂。

“不是说漠北人与俺们是一伙的吗,凭甚对俺们突然动手?”

“肏!有古怪、绝对有大古怪!”

最当先的头领借着火把上的光亮疾驰,只是一边不住的向后张望,一边喘着气道:“俺早看刘家这燕军有些不对劲,早先起事,要人没人,要粮无粮,却就是拦着俺们不准劫掠乡野,他刘家父子几时对治下这般好心过?如果硬说他们转了性子,俺也就认了!可此番涿州境内鸟驻军都没有,那漠北人南下竟也安分守己、秋毫无犯?漠北人什么鸟性,俺们还不清楚?”

他猛地吐出一口唾沫,恶狠狠道:“刘家绝对有古怪!这狗屁漠北军也有古怪!”

有人随口搭腔道:“会不会是有人逼着刘家父子起事的……”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颤,背脊都一时发寒起来,只觉头皮发麻,莫名有一丝恐惧在心下生起。

最开始出语的人不可置信的反驳道:“何人能有这般大的本事?这逼得可不只是刘家父子,还有俺们二十几万燕人!眼下幽州都被围了,谁有这个本事掌控住二十几万人?”

几骑都一时沉默,对啊,谁有这个本事?

如今幽州被围,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就算背后有什么阴谋,有什么诡计,燕军攻打幽州也只是板上钉钉的事,二十几万人每日干着卖命的活计,可不是陪他刘家父子玩闹的,纵使刘守文突然说不打幽州了,恐怕第一个造反的,就是底下的各个元帅、将军!

这幽州城就算是火坑,刘守文也只能闭着眼睛向下跳,若不然,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可不止一柄。

毕竟这可不是二十几万头猪,而是二十余万饥饿、绝望、以及充满贪欲、暴力的乱民,是二十余万挣扎在生死线上,极具怨气却又手持刀刃的乱军!

而今已至当下局势,二十余万人的怨气若不得到释放,恐怕首当其冲的就是阻拦他们的人,不管是刘家父子也好,亦或是哪个通天人物也罢,都只会被撕成碎片。

当下的局势,只有推动这二十余万人继续向前,而没有重新扼住的道理,更何谈是被人掌控了。

奔在最前面的头领只是冷笑,道:“不管如何,俺们带出来的人几乎死了个一干二净,回去也济不得什么鸟事,不说要受什么军法,最次也会落一个被吞并的下场,还回去做甚?不过经此一事,俺却是怎么看这燕军,都只觉浑身发寒,燕军是不能待了,说不得哪天就如今日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回辽东老家,如何?”

“俺们就这么几口人回辽东,又能落得什么好?”有人不满道:“此次死了人不提,连财货都没掠到片缕!一应东西都放在营内,就这般走了?”

头领恶狠狠的冷笑一声:“谁说老子就要这般回去了?刘家有古怪,老子走之前怎么也得捞一把才行!俺们回去就把这里消息放出去,说不得还能带着部分人马出走,幽州俺们也不管了,只管一路杀回辽东,哼哼,这燕王刘仁恭当的,俺们还不能当个草头王了?”

旁人都被他清晰的脑回路一时惊住,纷纷发叹:“还得是头儿,俺方才还说你怎的第一个逃,原来是早有计划。”

头领得意发笑,回过头向后望,就要张口。

但就在这么后望的一瞬间,他的身子就突然猛地向前坠,胯下坐骑亦发出惨声嘶鸣,前蹄一矮,连人带马齐齐向前摔过去。

他手中的火把也在雪地中滚了一滚,猝然熄灭。

在这砸地声响起的猝然间,后方亦是惊起一片混乱声,几骑皆是齐齐勒马,惯力之下,坐骑被突然勒停,都只是高声嘶鸣。

头领的哀痛声猛地响起,后面的几骑却无心去顾忌他,只见黑夜下,一缕寒光闪烁,一头戴斗笠的人影半跪在雪地中,右手横握着一柄唐刀,一动不动。

这时候,那刀锋间才有一滴鲜血垂落,进而一滴一滴的砸在雪地中,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几骑这才看明白,正是这个人在在方才突然出现,进而在头领无备的情况下,其根斩断了他坐骑的前腿。

几人都是不禁生寒,他们在交战之初就已向北逃,明明追兵早已被甩掉,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又是何时挡在他们前面的?

难不成是伴了他们一路?

“他就一个人,你们怕个鸟,杀了他来救老子!”

远处的雪地中,头领一面发出哀嚎,一面忍痛大骂道:“老子腿折了,杀了他来帮老子推开这死马!”

几骑甫一对视,皆紧握住了手中佩刀。

这时候,地面半跪着的那斗笠人影才终于抬头,发出了嘎嘎的邪笑声。

“肏!装神弄……”一骑大喝,提马就要冲上前。

但几在同时,远处忽有寒光闪动,进而其余人只听一道踏地声暴起,就见一残影从天而降,正正落到那骑身后的马背。

“咔嚓。”

那骑还未提起马速,就觉自己的脖子倏然就被两只硬如铁的大掌把住,进而猛地一拧。

下一刻,他的脑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倒转了一百八十度,还留有一道残存意识的双眼,正好看清落在他马背上的人。

黯淡火光中,古旧的面甲,褪色的斗笠,斑驳的双鬓……

还未完全看清,这骑士眼前终于一黑,却是他的整个脑袋倏然被这身后的人直直的大力扯出,血肉藕断丝连一般,牵连出一缕缕鲜血,随着头颅尽数洒在雪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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