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痴人说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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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龙和胡远晴本可以全身而退,但为了赢得时间,不让犯罪嫌疑人逃走,他们选择了坚守阵地。两个人势单力薄,但毫不畏惧。他们把门反锁,背靠背站在一起。传销人员气势汹汹,抄起手边的东西将他们包围。
胡远晴一招横扫踢,两名传销人员踉跄后退。
画龙双拳击出,左脚后蹬,同时击退三名嫌疑人。
一阵眼花缭乱的拳打脚踢,传销人员纷纷倒地。有人将一个塑料凳子砸在画龙头上,画龙怒喝一声,一脚将那人踢飞。画龙打得兴起,没有注意到,混乱之中,胡远晴被人偷袭……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包斩带领武警大队赶到了现场。
画龙抱着胡远晴,对破门而入的警察大喊道:“快叫救护车!”
胡远晴的背后插着一把水果刀,刀柄处还悬着一串钥匙,她脸色煞白,皱着眉说道:“大叔,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有句话想对你说……要不,可能来不及了。”
画龙说:“傻孩子,你会没事的。”
胡远晴说:“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初恋。”
窗外长着一棵桂花树,叶子飘落下来,有些过去的事情,正好被覆盖。
萧净的家在河南驻马店,父母开着个香油坊,两口油锅连接着电机整日在门前晃来晃去。他不愿意卖香油,所以出门打工,在火车站广场上,他坐在一张报纸上,倚着一根路灯杆,开往蓉城的火车还未到达,只有不见的时光一趟趟地过站。
萧净初中毕业,什么都不会,后来只学会了做梦。
萧净很有做梦的天赋,因为他特别睡觉。时候,他帮父母守摊儿,着晃动的油锅,坐着就睡着了。初中时,老师在上面讲课,他打了个很响的哈欠被罚站,他背靠着墙站着也能睡着。他在蓉城的鞋厂打工,流水线工作,喧闹的车间里他倒头就睡,工头叫也叫不醒。
后来,他被鞋厂开除了,工友拉拢他加入了传销组织。
洗脑进行得非常顺利,传销讲师侃侃而谈,从改革开放讲到东盟经济合作以及,各种词汇显得非常专业,例如,资本运作、操盘手、拉菲尔定律、现代商业的负氧离子等等。萧净听得津津有味,却没注意到讲师戴着一枚掉色的“金戒指”。
讲师说:“你现在已经把这3八0万放在了兜里,只是这个钱你得两年后才能花。”
萧净说:“好,我加入,这个事业我做定了。”
在传销窝点里,人人都讨厌他,他太穷了。最艰难的时候,他每天的生活费是一块钱,一块钱能干什么呢,买不到一斤大米,买不到一瓶可乐。为了解决温饱问题,传销主任不得不贴补他。那些线下的人员过得都很艰苦,吃陈年的大米,去市场上捡别人不要的菜叶。
他打电话邀约亲戚加入,尽管口才有所提高,但是没有骗到一个亲戚。
亲戚甲说:“不中不中,忒远了,俺不去。”
亲戚乙说:“干啥事业,你整天迷迷瞪瞪的,滚蛋吧。”
亲戚丙说:“你四姨说你干传销哩,你个鳖孙,别给我打电话了。”
亲戚丁说:“这一崩子,你真不瓤,你都说普通话啦,你咋恁厉害哩,该我的200块钱啥时候还?”
萧净在路边人打麻将,听人聊起控梦大师方士的传闻。他第一次接触到清醒梦,感到非常神奇。他在控梦大师面前跪了一整夜,表明自己虔诚的态度,渴求方士收他为徒。
方士说:“人的一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睡觉,如果能把这段时间充分利用起来,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萧净说:“是啊,要不白瞎了,师父,我再给你磕3个头,你就收下我吧。”
方士终于被感动了,收他为徒。师父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在本子上记录下来,回到传销窝点后细细琢磨。如果当天晚上没有做梦,他便觉得浪费了一整夜的时间。渐渐地,他掌握了清醒梦的诀窍,并且痴迷其中。
他有一个梦想,率领海陆空三军打赢第三次世界大战——在梦里。
然而,这个梦太过于宏大,简直就是史诗般的巨幅画卷,他只得到了一些梦的碎片。
例如,纽约在燃烧,东京已毁灭,有人在莫斯科的冷风中埋头骑车。他趾高气扬,站在坦克上面检阅部队。他从香烟盒里拿出打火机,用手抖出一支烟来点燃。
例如,一列满载文艺女兵的火车从他的胸膛中呼啸而出,接着是轮滑少女的身影掠过,地面流水潺潺,每个女人都有一条河流。
例如,月亮就是悬在天上的一块大石头,他派遣雁群拖着绳子绕月而飞,捆绑月亮之后,他手握绳子将月亮狠狠摔在地上,摔在欧亚大陆之间,起码有十几个国家瞬间灭亡。
在传销窝点,没有床,地面铺着泡沫拼板,上面还有着卡通图案。他躺在很多人睡过的被子下面,做过治国之梦,做过庄周之梦,做过巫山之梦。他越来越喜欢睡觉,就像慵懒的熊,躲在漆黑的洞穴里呼呼大睡,不用去管外面的凄风冷雨。
我们的痛苦不在于一无所有,而是得到之后的失去。
萧净在梦里拥有的东西越多,醒来之后也就越发失落。他首先对传销感到了失望,认清了这就是一个梦,如同肥皂泡一样,上去绚烂多彩,但是一戳就破。
萧净和传销组织的矛盾起源于他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要求领导公示财产!
在传销组织的表彰大会上,萧净负责布置会场,干些杂活,一位经理级的传销领导声称自己赚到了3八0万,下面的传销人员都相信他赚到了钱,因为他开着车,戴着金戒指,穿着名牌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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