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二十章 葵花向日(1 / 2)

加入书签

:[]

街角的监控器曾经拍摄到公园里恶心的一幕,公园长椅上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少年,拂晓时分,有辆车从他身边驶过,过了一会儿,那辆车又倒回来,司机下车,低头着流浪少年,悄悄扒下他的裤子,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流浪少年惊醒后使劲挣扎,司机未遂,悻悻离开,离开时还想将流浪少年抱上车。

流浪者除了要面对性骚扰,还有两种危险:狗和捕捉他们的神秘人。

多年前,大泽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疯女人,她略有几分姿色,皮肤白皙,头发和衣服很干净,应该是离家走失的精神病患者。疯女人常常在集市上转悠,捡拾烂菜叶吃,晚上就睡在卖鱼的水泥台子上或者桥洞下。她的精神时好时坏,桥柱上还有她用石灰写的几个字,告诉路人不要在此大便,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人们发现,疯女人的肚子渐渐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干的。

后来,疯女人不见了,一个光棍汉在深夜强行将她拖回了家。

光棍汉叫青山,住在东石鼓村西头的石头屋子里,他家总是很冷,散发着一股臭味,屋外就是猪圈,猪圈外的两亩地里种着向日葵,夏天开着金灿灿的花,芳香从两株向日葵之间,从花瓣的缝隙之间弥漫向整个村庄。光棍汉青山不好意思说是街上捡来的老婆,就告诉村民是买来的媳妇儿。在他的心里,在村民的眼中,买要比捡光彩体面得多。

村里有好几个人都是买来的媳妇儿,而那些买来的媳妇儿有的跑了,有的已经成了在田里摘棉花的大婶,或者在墙根下晒着太阳纳鞋底的大娘。

疯女人给光棍汉生了个孩子,呆傻傻的,光阴荏苒,孩子慢慢长大了。

疯女人清醒的时候,就和正常人一样,犯病的时候,谁也不认识,就连吃喝拉撒都无法自理。她会写字念报,会织毛衣,可她始终想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

青山说:俺爷俩打工赚钱去,给你治病,给你把精神病治好。

疯女人说:治好了,我就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了,你不怕我跑了?

青山说:不怕,有娃呢,咱家还有葵花,你可喜欢吃瓜子了。

孩子喊了一声娘,说道:娘,你别跑,治好了病你也别跑,你再疯,也是俺娘啊。

疯女人说:唉,我也舍不得,我一犯迷糊,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青山过年烧香时磕头许下心愿,父子俩决定去打工,赚钱给疯女人治好病。

他磕头,在心里对佛祖表示,他这辈子做了一件错事,也做了一件好事。

他在乡集市上的水泥台子上强奸了一个智障女人,不止一次,这是错事。

他做的好事是——把这个女人带回了家。

即使是生活在泥潭里的人,也向往着美好的明天,正如黑暗中的向日葵始终能够辨别阳光的方向。

疯女人给父子俩各织了一条线裤,这两条线裤她断断续续织了三年。打工前夕,青山将自己的疯媳妇儿托付给本家的二婶子帮忙照。

青山说:给她点儿吃的。

青山的儿子说:别让俺娘乱跑。

父子俩去打工,从此一去不回……

疯女人饿得皮包骨头,无论白天黑夜,像幽灵似的在村里游逛,这是一种迎接的方式吗?她不知道丈夫和儿子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这个神志不清的女人偶尔有片刻清醒,她着村口发呆,用石灰在村前村后都做了记号,她担心自己走出这个村子,就迷失在人海,再也回不来了。

那间石头屋子的墙上,还有她写下的一个字:家。

据犯罪嫌疑人郭五交代,郭家兄弟在火车站遇到了出门打工的青山父子。他们都是东石鼓村村民,在火车站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郭大对青山父子说:青山,恁爷俩上哪儿干活儿去啊?

青山说:没啥手艺,去建筑队搬砖,当钢筋工。

郭大和郭二交换了一下眼神,试探着问:要不,恁爷俩跟俺去矿上干活儿,比干工挣钱多。

郭二急忙说:哥,不行,说好的让老三和老四去,人家矿长不要外人。

青山儿子袖着手问:能挣多少钱,够给俺娘治病不?

郭大说:多劳多得,比你当工强。

青山犹豫了一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要不这样,俺跟你们搭个伴儿,去矿上干活儿?

郭大:那你顶替老三,在矿上你得叫我哥,还得改姓郭,人家矿上不要外人,怕出事。

青山点点头说:中。

郭大对青山儿子说:娃儿,你得喊我大爷,喊他叔。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