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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美丽又纯洁的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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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扇门板间夹着个的身影,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

“加拉尔夫人不在。”男孩说。

格里安未见过这个朋友。但当瘦的男孩出现在门口,怯生生、慢吞吞地讲起话,格里安就知道他是谁了。

爱河香水店老板加拉尔夫人的外甥——

格雷诺耶。

“我也,会卖香水。”

格雷诺耶的声音很,到格里安得聚精会神听,才分辨得出他在讲话,而非无意义的嘟囔、浑浊的呼吸、又或是没憋住的屁。

“加拉尔夫人不在?”

“嗯。”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太,格雷诺耶提高了音量,辅以头部上下用力甩动,表达想说的含义,跟个横放的拨浪鼓似的。

他面部缺少表情,显得点头这动作不情不愿,执拗万分。

“没关系,加拉尔夫人不在的话,请问您能给我介绍介绍香水吗?”

格里安收起雨伞,准备进去看看。

一直以来,他对格雷诺耶的印象都来自于克劳迪娅的描述。

这孩是加拉尔夫人妹妹的孩子,刚出生就害死了母亲,先是进了福利院,后来被卖到制革厂,直到今年才由加拉尔夫人开始抚养。

现在十二岁左右,瘦得跟七八岁似的。

克劳迪娅以为他智力有问题。

眼神呆滞,鼻子似乎也不好用,闻起东西常常很用力。

主动问他事情,他回复得很随机,十句话有流局不回复。听力没问题,生性如此。据说他婴儿时就这样,不哭不闹,毫无生气,死婴般躺在任何地方。

瘦,孤僻,冷漠,寡言,活脱脱一个“怪胎”。

可当真正见到这孩子,“怪胎”从抽象符号变为实体,格里安产生了不同的想法。

这是一个充满生气的孩。

比墙花的大部分人都要有生气。

如果灵魂有颜色,格雷诺耶的灵魂定绚烂多姿。

真是个怪想法,明明这孩子又矮又瘦、驼背、周身散发阴郁气息,眼神贼一样躲闪,左手会突然抽搐,像只下水道的老鼠,与活力等词汇毫无关联。

“你看起来对香水很了解。”

格里安想跟格雷诺耶聊聊天,他对后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任何人都不能对他人盖棺定论。

不管他自以为如何了解另一个人——更何况还是他人口述的——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甚至不为自身所知的一面。

格雷诺耶阴沉的外表下,完全可以藏着阳光。

“能帮我介绍介绍你们店里的香水吗?”他再次询问,“我很需要你的帮助。”

格雷诺耶朝旁边挪了挪身子,没说话,侧身而立,给格里安留出了个能过人的路口。

一阵风吹来,交换出香水店内空气。

香味。

不一样的香味。

与格里安前两次来时闻过的香都不同。

不对劲。

他长吸一口气,再次对香气做了鉴定。

这真是“爱河”能有的气味吗?

加拉尔夫人调制香水的手艺普普通通,闻起来不错,激不起购买欲。

爱河香水店的香水,一多半都是她从城里买来的废弃配方,加以改良,用更廉价的相似香料进行替代后制造出的香水。

好听点叫改良,其实就是拙劣的模仿。

改良后的香味往往有些刺鼻,再加上加拉尔夫人没有管理香味的能力,把店铺搞得像座化工厂,体质弱的人闻两下都容易晕倒。

没办法,想在下城区盈利就得降价,降价就得压缩成本,成本一低,味道也就变得奇怪了。

真好闻啊……

难道是加拉尔夫人突然开了窍?

格里安寻思着,继续品味连升好几个档次的味道。

同样由多种香味混合而成,但层次分明,清晰均衡,毫不刺鼻。若美丽与纯洁能够被夺取、被占有、被禁锢,应该就是这种味道。

这香飘荡在狭的香水店内,紧紧抓住每个进来的客人,给人种“只要我拥有了它就拥有了美丽与纯洁”的错觉。

这绝不是加拉尔夫人的手笔。

“请问,加拉尔夫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不清楚。”

“她出门时没说吗?”

“太突然,没。”

“好吧,没关系的。”格里安悄然握住枪柄。

“我来过这儿两次,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说完,他走进店内,门后是一片纯粹的漆黑,像是存在于世界彼端的未知区域。踏入其中,倒觉得没那么黑,隐约能瞧见货架的轮廓,墙上的挂画。

还能感觉到格雷诺耶在更加嚣张地闻自己。

是的,闻。

这家伙从见到格里安开始,就通过那蒜头鼻嗅出格里安的味道。

“为什么不点灯呢?”

煤气灯太贵,煤油灯总该有。

以香水店的利润,总该有煤油灯的,再不济,蜡烛也是好选择。

主要是被人在黑暗里闻实在太奇怪了,即便隔了有三四个人的距离。

一身烟味有什么好闻的。

不是说这臭子鼻子不好用吗?

哒哒哒哒,计费器转动,打火石的摩擦声响起,两簇火苗同时窜出,门口一个,工作台一个,给香水店蒙上层温暖的光辉。

格里安看清了格雷诺耶的具体模样。

跟街上的大多人相似,麻布衬衫,背带裤,棕色卷发,长得普通,仔细找都未必能注意得到的普通。稍微显眼点的,也就脖子上挂着条红绳。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雅各布·巴斯恩。”

“格雷诺耶。”

“好名字。”

格里安也不知道这孩知不知道名字的含义——青蛙,源自西法兰克王国。

简单扫视了圈周围的架子,有许多地方跟记忆中的不大相同。

香水以香味特点为分类,从上往下是东方香、绿叶香、花香、西普调系列、皮革香和草原香。香水瓶摆放得高低有致,摆放得规规整整,瓶子之间的距离像用尺子测量过一样,分毫不差。

格里安不记得加拉尔夫人有这种闲心。

那胖胖的女人连地板都不愿意拖,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爱买不爱。反正在下城区,爱河出售的香水性价比最高,味道最接近城里贵妇使用的。

甚至连平时堆满布料的工作台都变了模样。

香水浴液的玻璃盆,便于使酊剂干燥的玻璃板,用来调和酊剂的碗、槌、抹刀、毛刷、削刮工具和剪刀,一切井井有序。

究竟是加拉尔夫人转了性,还是……

格里安看向格雷诺耶。

“先生,您想买什么类型的香水?我可以给您介绍。”

“有一款叫‘赤霞橘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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