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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定亲之物,原主非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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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侯,离京的机会?

如果说之前傅毖泉还是诧异,那眼下的傅毖泉就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母亲刚才要让岚玳带旁人离开。

无论是方才的提起的许既明在边关救了父亲的性命,还是眼下这句,父亲要的是许晋安离京的机会——任何一条都是不能轻易说起,落到旁人耳朵里,否则一定受到猜忌。

傅毖泉目光一直落在阮陶身上,眸间的震撼良久不曾散去。

一是因为那句父亲让平安侯离京。

二是因为母亲竟然会告诉她这些事……

后宅女子,大多安于一方天地,就算是婚嫁大事,也大都是世家之间的联姻和交换。

运气好的,会遇良人;运气不好的,后宅的方寸天地里,过得好不好,是不是顺遂,都要看娘家的底气。所以,后宅之中,斗来斗去,都是为了坐井观天的那一小撮井口;翻来覆去,斗赢了谁,谁又笑到最后,人生短短数十年光阴都消耗殆尽于此。

母亲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如醍醐灌顶。

所以,她不再执念于早前最关心的婚嫁之事。早前那些以为最重要的,眼下看清之后,仿佛也不那么重要……

她重新拿起画笔。

笔下有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并非后宅的那一方古井与天地。

这也许是她人生中做过最正确的抉择……

但今日又不一样。

今日,母亲告诉她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后宅,而是前朝之事。

父亲过世,祖母力有不逮,府中上下如今母亲才是顶梁柱,母亲清楚所有的事,但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告诉她?

母亲要搪塞她很容易,这一路也没少搪塞过,只要母亲想,一定能搪塞得合情合理,但没有。

“后宅不闻前朝之事,母亲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傅毖泉看她。

阮陶继续替她斟茶,“不告诉你这些,在京中,遇事时,你怎么知道该怎么做?要做什么?”

傅毖泉微讶。

阮陶撩起衣袖,放下茶壶,轻声道,“京中与惠城不同,京中贵人多,牛鬼蛇神更多,母亲能照顾好自己就已经很好;长歌年少,四四,长允,团子还都年幼,宋伯还有惠城府中的事要善后,一时半刻也不会到京中。在京中,只有我同你。”

傅毖泉:“……”

四目相视,傅毖泉攥紧指尖,重新问起,“刚才,母亲为什么说父亲是要一个许晋安离京的机会?”

阮陶也看向她,“许晋安为什么会“客居”京中?”

傅毖泉:“……”

阮陶继续,“因为兄长战死沙场,所以天子体恤,要接许既明的幼弟入京,亲自教导?”

傅毖泉想张口,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眸间都是诧异。

阮陶继续,“如果天子亲自教导,许晋安会仗着哥哥战死,仗着天子对他的袒护,活成了无忧无虑,太平无事的草包加纨绔一个?”

傅毖泉:“……”

“还是活成成亲之前,流连花楼,成亲之后,花楼不去了,却和一群狐朋狗友吃喝玩乐,出入赌坊,一日千金?”

傅毖泉不知第几次语塞?

“天子在世时,履行了他对许晋安照拂的承诺,但许晋安也被养废了。失了许既明的平安侯府,只有一个不成器的世子许晋安,往上追溯几十年,曾让天子榻上不能安枕的平安侯府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天子可以重新高枕无忧,这场博弈里,谁是赢家?”

阮陶问完,傅毖泉咬紧下唇。

阮陶继续引导,“再换一个角度想想,曾经威名赫赫的平安侯府,在许既明和许晋安祖父在世时达到鼎峰,风头一时无二。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许既明和许晋安的祖父过世后,平安侯府盛极而衰,却仍然让天子忌惮。锋芒太盛,往往容易看不清的其实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所以,在许既明和许晋安的祖父过世,天子‘痛哭流涕’之后,许既明和许晋安的父亲就等不及将“天之骄子”的许既明推到了京中,探花及第,年少有为,天子得之,欣喜无比,平安侯府在一时朝中荣耀无二……”

阮陶微微敛目,轻声问道,“是荣耀无二吗?”

傅毖泉木讷摇头。

不仅不是,恐怕还是平安侯府的催命符……

想到后来许既明战死沙场,先帝将许晋安接到京中“客居”,一住就到现在,连京中都未离开过。

好比折翼,困于笼中的鸟。

天家要的,是永远困在牢笼里的平安侯府,永远非不出这金丝笼中。

这才是真真可怕的……

傅毖泉也想起了南平侯府。

傅毖泉指尖攥紧。

“后来许既明去了军中,短短一年就声名鹊起,这其中有他的天赋,但有没有天子的推波助澜,和捧杀?”

当“捧杀”这个词从阮陶口中说出的时候,傅毖泉不寒而栗。

“为什么许既明会从死人堆里救出傅伯筠,将他背出遍地是鲜血和残骸的炼狱?”阮陶目光落在傅毖泉身上,傅毖泉屏住呼吸。

阮陶沉声,“因为,许既明从傅伯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个时候的许既明已经知晓骑虎难下,但他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他能救下的只有傅伯筠,救傅伯筠,等于救赎自己。所以才会有刘妈口中,平安侯世子背着侯爷走了三天三夜,侯爷捡回了一条性命……”

傅毖泉攥紧的指尖,好似一点点嵌入掌心里。

阮陶反而轻声,“所以,许既明对傅伯筠的影响很深,如果没有许既明,傅伯筠不会清醒认识很多事,也不会清醒得知晓自己要做什么?也所以,他比旁的世家都更通透和清醒。”

傅毖泉想起父亲在的时候,会蹲下,笑着看她,“谁惹我们家毖泉生气了?”

忽得悲从中来。

“许既明死后,年少的许晋安入京,不管他是真的纨绔子弟,还是从入京的那一刻开始,按照兄长早前的叮嘱,演出的纨绔子弟,但他是盛极而衰的平安侯府留下的最后血脉。先帝在驾崩之前,许晋安的日子不算难过。先帝驾崩之后,许晋安无论在京中过得有多潦倒,但新帝不开口,许晋安就不能离开京中一步,越雷池一步;所以,新帝不开口,许晋安要想回家中,除非是一捧白骨……”

阮陶说完,傅毖泉再次愣住。

稍许,还是忍不住开口,“平安侯府已经没落了,许晋安在京中也潦倒落魄,新帝为什么还要留许晋安在京中?”

阮陶看她,“是啊,放许晋安离开京中,谁来开这个口?”

傅毖泉顿住,忽然之间,好似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包括地契,包括鹿鸣巷的宅子,也包括,这趟母亲让贺妈和阮钱,阮孙入京……

阮陶捧起茶杯,轻声道,“平安侯府上下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开这个口,开口就意味着猜忌;一旦有了猜忌,许晋安和平安侯府上下就永远无法离开京中这个束缚他的牢笼。”

傅毖泉慢慢松开指尖,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

阮陶继续轻声,“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会为平安侯府开口,谁开口,就意味着这份猜忌会落在谁头上。所以人人都看在眼里,却又都人人缄默。即便在天家眼中,平安侯府已经不是以前的平安侯府;也即便,许晋安在天子眼中已经是安于享乐的废物;更即便,放不放许晋安离京,其实对新帝而言,都只是一念之差的事。因为新帝不是先帝,新帝并不猜忌平安侯府,所以,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平安侯府拉自己下水,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缘由,让平安侯府重新进入新帝的视野,被新帝看到。”

当所有的这些事都窜在一处,傅毖泉缓缓伸手捂住嘴角和鼻尖……

阮陶继续道,“所以,许晋安是幸运,这世上还想着许晋安的,始终还有一个,就是傅伯筠。”

傅毖泉眼眶再次红润。

阮陶目光重新落在傅毖泉手中的那份地契上,平静道,“但新帝猜忌的虽然不是平安侯府,却是南平侯府啊。所以傅伯筠没有,也不会留下同许晋安有任何交集的证据,只有这份地契。所以故事就变成了因为许晋安好赌成性,输给了嚣张跋扈的傅伯筠,傅伯筠仗着自己身上的战功,用地契逼许晋安滚出鹿鸣巷的宅子,享受棒打落水狗的快感——如果这次傅伯筠没有战死沙场,这就是他回京要做的事,要演的戏。”

傅毖泉喉间再度哽咽。

“如果这场仗结束,傅伯筠凯旋,他怎么对许晋安,京中都不会有一个人说一个字,但新帝会因为厌恶他,同情许晋安,被人赶出府邸,流落京中,落魄至斯,对着苍天痛哭,大喊愧对祖宗的许晋安就会有唯一一次能从京中离开的机会……因为,傅伯筠知晓新帝对他有多憎恶,就对许晋安就会有多宽容。”

傅毖泉目光的也再次落在手中地契上,忽然觉得手中的地契沉甸甸如同千斤岩石一般。

“可是,父亲过世了……”

想起牵她起身,同她俯身说话的傅伯筠,傅毖泉整个人都在颤抖。

“所以,他才会将地契留在宋伯会看的账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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