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子安(2 / 2)
“小李哥!?”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李伯的儿子,比她年长一些,很小的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过,她十六岁回到酒坊他已经去当兵了,中间回来过一次,她印象里是个昂头挺胸很精神的小伙子,而今却成了残疾又驼背满脸沧桑的中年人!
“可不是吗?您是认不出我了,但是我认得出您,您变化可不大!我两年前就因为没了这条胳膊,从军队里出来了,回到子安没处去,老婆孩子早不知道哪去了,只好再投奔酒坊,我爹也早没了,大家可怜我,让我给白家看着院子,大家都说小姐你一定会回来,我们得给您看好了家业!”
听到这里她眼眶就热了,问:“大家都在吗?你们这些年还是靠酿酒维生?”
“在,只要活着的,都在。这年头酿了酒也卖不出几坛,都是叶儿那丫头拿钱过来,她说是她们将军给的,说这酒坊一定不能没了,咱也不知道是什么将军,不过说来奇怪,这子安城每次过兵,都没劫了咱们酒坊,也算是造化了!”
她心里明白了,是金羽替她保护着这个酒坊,让她即使在战乱过后依然有一个可以归依的处所。她在前面院子里看了一圈,她和灵玉原来住的房间上着锁,下人和伙计们的屋子则住满着人,不仅有从前的老家人,也有战争中流离失所的难民,大家看着人老实,又有能力帮一把,就留了下来。看过了这些又到后面作坊看,作坊并没有处在工作状态,但打扫得很干净,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始生产。大家都站在一起看着她,那些认得她的悄悄跟新来的介绍着:“看见没有?这就是咱们小姐,会功夫,厉害着呢,从前做男装打扮,经常在咱们子安城里帮助人的!”
她忽然想起墨家关于尚同的理论,也许墨家追求的就是这种没有差等的感觉吧!本来以为自己不激动,可是一张口要说话却有点哽咽:“谢谢大家!这里是我的家,也是大家的家,我今天忽然明白了一些事,从今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家人,白家酒坊是大家的,真的谢谢你们!”
“小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大家能在这战乱中活下来,不都靠了在这酒坊里面吗?大家是托了小姐的福!”大家赶紧劝阻她,又说一些闲话,怕她真哭出来。
“王妈,你快带着丫头媳妇们做饭,把你们养的鸡宰一只,小姐回来了,咱们得吃点好的!”很显然小李在酒坊里面算是个管家,指挥着大家。
“哦,不用了!”她从激动的情绪里面缓过来,“大家不必为我特别准备,平时你们吃什么就给我吃什么,我一会儿到街上去转转,晚上还要出去的。”
“无论如何,这顿接风饭不能马虎,我的东家大小姐!”大家已经忙活开了。
谁都不许她插手,她就只好出去,也想要再到别处看看,于是信步出门,沿着街道走。其实处处都是一样,家家门户紧闭,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街上只有单调的风扫落叶的声音,她脑子里面有点空,什么都不能思考,只是一直向前走,隐隐地终于听到一点人的声音。再向声源的地方走一段,竟然是孩童朗朗的读书声,虽然有点寥落参差,但很显然是从书塾里面发出来的。
这样的时候,还有先生教书?还有孩子念书?她快步循着声音走上去,并没看清到底走到了哪条街上。书塾的门是开着的,她走进去没有发出声音,屋子里面七八个大小不一的孩子摇头晃脑念着《论语》,塾师把书挡在面前,跟着他们的声音微微晃着头。终于念完了一段,孩子们停下来,塾师说一句:“很好!”把书从脸上移开,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白灵月,两个人同时深深愣住。
黄琮。
黄琮给孩子们提前散了学,把她请进屋里面,她这才发现这房子正是黄家的老宅,只是曾经的高门大户,已经破败到认不出来,院子里的杂草根本没有清理,屋里面勉强收拾到可以住人,只有当做学堂的大厅还算整齐。黄琮忙活着烧水给她沏茶,她看他拿出来的茶杯都是积了尘土又带着豁口的,只能说:“你别忙了,这么多年不见,坐下说说话吧,不差这一口水。”
“不行不行,有朋自远方来,怎么能连茶水都不招待?”他不听,还是自己忙活,很显然是笨手笨脚的。
“好了,那我帮你,”她抢过茶杯来利索洗好,递给他,“黄兄,你这些年怎么样?何时回到子安的?你这里这么乱,你就自己生活?也没娶亲?”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黄某……”黄琮此话一出,两个人顿时都有点尴尬,白灵月没搭腔,黄琮也觉得自己失言了,过一会儿清清嗓子,才接着说:“我还能干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自从出了大牢,就隐姓埋名到处游荡着教书,战乱的时候,也没人想着念书,勉强活下来。以前不敢回子安,这也是刚回来没一个月,这不是,招了这么几个邻里的孩子上课……”
“你家里人都到哪儿去了?”
“没了,我父母在现在的朝廷占领子安的时候自杀了,家里人也就散了,一个都没剩下!哎,不说我了,白……”他叫出来才发现现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了。
“叫我灵月吧。是想问我这些年的情况吗?我嫁了两次人,现在是,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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