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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打算(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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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d2迟迟淑景,烟和露润,汴京的乐坊总是丝竹声不绝于耳。

九曲廊,销金帐,花灯如昼,穿街迎酒,占尽风流。底下大堂唱着戏,婢子持过红丝盘子,下台遍问众人索缠头钱,豪家,贵族,各争赏赐,挥金与之。

纪烨尧在乐坊已然是待到半夜。

二楼雅室中炉烟氤氲,纪烨尧左手搂着女子钗环金铃摇曳响,右手抚摸妓子香肩半露做作羞,满地衣衫罗裙,红烛暖帐。

这地儿是他常来的。

怀中女子娇媚笑了两声,纤纤细手攀上他的胸膛,呵气如兰:“公子,都来了奴家这儿了,可还有什么烦心事?不如说给奴家听听,奴家兴许能为公子解忧愁呢?”

纪烨尧随意捏了两把,只拍拍她的背:“不该问的别问,去给爷倒酒。”

“是,公子。”

女子娇笑一声,连忙去倒了酒来。

纪烨尧任由女子将酒含在口中又渡给他,端是一副动人心魄的奢靡画卷。

妓子喂了酒,忽而又应了他的声,于屋中起舞,柳眉轻挑,眼波流转,便是摄魂,她红唇张合:“公子可喜欢?”

纪烨尧跟着鼓掌,只道:“跳的好爷赏!”

他随手扔了一袋金叶子在地上,散了一地。两名女子满目喜悦于地上捡拾起,媚眼如丝且风情诱人:“多谢公子赏赐,我们姐妹能跟着公子也是福气。”

两人伺候得更加尽心尽力了,无论眼前客人长相如何,只要有银子,她们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总归是汴京的下流人,这些个男人无论是权贵公子还是清隽读书人,谁不是看着正人君子,脱了裤子都是一种人罢了。

纪烨尧瞧着只需要一袋金叶子就能让这些个女人趴在他脚下舔舐,原本轻挑的心思想到安嫔面色又难看了起来。

往里的话从未有一刻比今日清晰,安嫔絮絮谴责道:“眼下你外祖父被都察院御史盯得紧,早跟你说了不要出去惹是生非,便是与你一样不成器的二皇子都知道收敛不惹事,你还在夜里将女人带回殿中胡来。你瞧瞧你如今的模样,你让母妃如何放心,那些个乐坊的下流人只会掏空你的身子,你就不能跟二皇子一样,让母妃省省心!”

纪烨尧想着安嫔一字一句的指责,就像是一张大压得他喘不过气,像是一把弯刀,要将他千刀万剐。

可国子监从不是他想去的地方。

他自小被溺爱长大,外祖父说无论他闯什么祸廷尉府都能兜住,母妃说在宫里他可以横着走,父皇说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为何如今开始却对他有了条条框框的要求?

母妃如今更是口里心里都念着华贵妃的贱种,如那宫婢所说还跟华贵妃相谈甚欢。

他们是觉得他彻底没用了,是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一枚弃子,不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子吗?不是皇室血脉,那么他是谁?一个贱民?

母妃向来是急躁的性子,根本就没什么心思静下来礼佛,既然如此,为何每年立秋那一日一定要去相国寺,为什么?

“公子,夫人可担心着您呢,可早些回去才好人,若是知道您又来了这地儿,非得打断奴才们的腿!”

雅间外边,好几个寻常打扮的小太监苦口婆心相劝,字字句句都是为着安嫔的慈母之心而想,为着皇子不该如此。

纪烨尧没什么神情,这样的话他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无非是为了她自己的圣宠。

乐坊的女人还在尽心尽力取悦他,怕他不虞,更是巧笑嫣然贴近了些,这样的暖,刹那盖过宫里的冰凉。

他喜欢来乐坊这样的风月场所,是因这些女人都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母妃却不知,不知他喜好为何,不知他所思所想,或许只有那单薄到摇摇欲坠的母子情谊,毕竟他也不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但母妃万不该就此去亲近纪烨宁。

那日在永芳殿外听到的话是那样清晰。

“三殿下经常出去鬼混,说不准安嫔娘娘早就放弃了,另有打算这才开始讨好二殿下呢,虽说是母子连心,但这些事儿谁说的准。”

“我还听说安嫔娘娘和相国寺住持认识十多年了,这三殿下有没有可能”

安嫔娘娘和相国寺住持认识十多年了。

纪烨尧忍无可忍将杯盏狠狠砸了出去。

他算什么,若不是皇室血脉,又是谁。

“公子恕罪”两个原本尽心尽力伺候的女子吓得跪在地上,半晌不敢动。

“出去!都滚出去!”纪烨尧猩红着眼开始疯狂砸东西,动静之大连底下大堂都能听得清晰。

两个女子更是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哪里就得罪了客人,乐坊老板也苦着脸上门苦哈哈劝慰:“公子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气,若是不喜欢,给您再换两个”

“滚!”纪烨尧抄起板凳从屋里狠狠砸出来,躲避不急的小太监直接被砸翻了,他砸完东西又随手强行从外间扯了一个女子进屋,女子一声惊呼。

雅间门猛然关上,里面传来衣裳撕扯之声,老板也是叹口气让人都散了。

“唉别看了,喝多了耍酒疯呢,都散了”

这人他是得罪不起的,索性闹完了自个儿会走。

几日后虽盛夏及尾,但到底还是有着几分炎热。

汴京的平人们这时候都会做一些凉浆,用米饭制成,熬上稠稠的半锅,熬粘稠以后再加半锅凉水,混合均匀,倒进缸里盖上盖儿,让它自然发酵。

且过上五六日,米饭会糖化,再倒出来把稠的滤掉,只要米汁,再放进小瓷瓶分盛,搁井水里冻一冻,酸酸甜甜的凉浆就成了。

不过也有些人会给亲人摆供的时候撒几盏‘凉浆米饭’喂孤坟野鬼,此刻的冷宫李芸有了精神头也在做这样的事。

她前几日也做了凉浆,又选了个好日子拿了香在青石砖上摆供,偷摸而来的青黛和浅草都红了眼眶:“娘娘,可是小公子他们您节哀顺变。”

李芸温温柔柔而笑。

李家出不了做尽恶事的人,活着跟死了没有区别,这碗凉浆敬的是爹娘。

风声孤冷,李芸回了冷宫,落座与梳妆镜前,还有一个十分空荡的八宝盒。

从前首饰盒里总是琳琅满目的好物,如今却只剩一支梅花素银簪子,她让青黛替她带上。

李芸又换上了青黛带过来的粉白罗裙。

这罗裙是她第一次入宫时,纪鸿羽送她的第一件礼物,说她如枝头桃花一样净透娇艳。这一晃六年过去了,她也病骨沉疴。

她于后室换上罗裙,重新落座梳妆镜前,目光扫过黛粉,亲自动手画上了远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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