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暴雨(1 / 2)
一轮残月升了起来,许黛娥与晏南修步行走出了成王府。
晏南修没有上马车的打算,许黛娥傍在他身边享受着难得的闲散时光。
两人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看到前面有一个精瘦矮的男孩,大约七八岁左右,被两个壮汉模样的人追着打。
那男孩全身都很脏,打着赤脚,一只裤腿拖在泥地里,一只腿子露出了白花花的肉,一边狂跑,还一边把手中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生怕这口没吃下去,就再也没吃的了。
许黛娥拉了一下晏南修的袖子,晏南修看了一眼没理。
待几人跑远后,晏南修才对她说:“人只能自救。”
“他可能会被打死。”
“他本就生活在黑暗里,见到了一丝光亮便会幻想太阳,谁能给他太阳?”
一只全身通黑的野猫从高墙跳入垃圾堆里觅食,晏南修指着那只猫说:“你觉得它自由吗?”
“自然是自由的。”
晏南修冷漠地瞥了墙角一眼,“如果你现在扔给他一条鱼,它每天都会等一条永远不会再见到的鱼,不帮便是最大的施舍,它将永远生活在自己的生命轨迹里自由自在。”
许黛娥若有所思后问:“你得到过吗?”
“什么?”
“自由。”
晏南修抿了抿唇说:“人有感情,没有那么容易得到自由。”
“那有人给过你一条鱼?”
晏南修翕动着双唇,半晌后道:“没有,幸好没有。”
他余光看向侍卫,那个少年十五岁牵着马,永远离着二十步。
择秀第二天,晏和光把他赐予他,他叫莫凡,是云家最的公子。
那几年太残忍,残忍到要一生来偿还。
他认。
只要是关于她的他都认。
京都已入了夏季,天看不到云,阴沉沉的十分闷热。
飞虫鸟燕沾着潮气低空飞展着双翅,热闹的街上,行人脚步匆匆都在往回赶。看来一场暴雨要来临了。
云裳看着暴雨前夕的这番景象,万分虚空。
走在街上的人来来回回,都知道该去往何处,脚下的路,尽头在哪,连虫蚁也不例外。
而她没有归途,也不知该去向何方。
来京都三个月了,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是繁华的城市,孤身的人越孤寂。
大雨突破阴层,倾泻而下,路边没来得及回家的人,都跑到了街边的铺前躲雨。
云赏定了定神,反而走向了雨中,任凭雨水浇了个透心凉,朝着某处坚定地走去。
浦笛坐在浦草医坊里,见雨越下越大,叫跑堂把门掩了一半,让他先去歇着。
自己则点起了油灯,翻开医书看起来。
这本医书是百年老书,页面虽已泛黄,保存得很是完好。
上面的药物记录,用的各色颜料还未褪去。
这本医书得来也巧,上次万太医回乡时,舅舅刚好进宫给妃子诊病,再三嘱咐自己一定要去送他一程。
万太医回了西北,走时把这些古籍留给了他,寒暄之间万太医对浦笛说,不入皇家门是对的,帝王家的残忍和血腥不是普通人能招架的。
浦笛并未发表看法,只话了些家常。
万太医说:“入了京都经过几代,万家的祖传早已沧海桑田,可惜自己不爱研究这些毒物,只在上面看些相生相克的记载。万家的祖传家底全在这书上,上面的药物很多在漠北才有,大多是些驱虫剿兽的方子,在神中大地不太用得上。”
浦笛对新颖的东西倒是很感兴趣,翻了几页,里面有很多没见过的药方,便连连称赞奇书。
万太医或许是真不愿意再行医,又可惜了先人的心血,便慷慨相赠。
浦笛一页一页的翻着这本医书,上面记载的药方深邃难懂,并不是说医理多难看懂,是有很多药材他都没见过,主要还不是针对人的,对付野兽的居多。
没想到这样一本医书,是万太医祖上传下来的。
“浦大夫在吗?”
浦笛看得脑子正在打结。他握着医书眬眼望去,门口像是站了个全身淌着水的人,雨太大也看不真实。
他没想到下这么大雨还有人来,听声音还是女子,若要真淋了雨,指定是不拿身子当回事。
他声音带了些愠怒,问:“何事。”
“我是李田氏的干女儿,干娘今日起床后身体一直不舒服,午时开始手脚乏力疼痛难忍,有劳浦大夫能否去宅上看一下。”
姑娘把病症说得很清楚,可是一直站在外头,并没有进来的打算。
李田氏?
浦笛并无印象。
门外站的姑娘说话声音有些抖,不知是被雨淋的还是胆怯,他心中有些不忍,“我不上府,叫人把病者扶来。”
门外半天没了声音,人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哗啦啦的雨还在不停的下。
浦笛有些生气,一般的人冒这么大雨来,至少会说几句通情的话,这一声不响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他合上医书,来到病坊门口探头看了看。
医坊门外的墙上靠了一个人。
应该是刚才那姑娘,
她双唇发白,身子缩在门口,很显然是突发了什么病。
头发上被雨淋过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至颈部,在昏暗的天色中,也能看出脂玉般的天鹅颈很好看。
他拧着眉,蹲了下去,握住女子的手开始把脉。
很快就查出了病因,他想都没想就把女子抱进了医坊。
跑堂的伙计没在医坊内,他抱着人直接进了后面的病床上,扯开嗓子喊了几嘴。
五听到他的声音,急急忙忙趿着鞋子就进来了,没想到自家少爷才一会儿工夫,不知从哪捡了个姑娘回来。
这姑娘也忒好看了,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湿衣服贴在玲珑有致的身材上,那脸惨白惨白的,像画里走出来的妖精,随时准备吸食人的精元。
他打了个寒颤。
“看什么,去抓药。”
浦笛见五眼睛盯在姑娘面上都直了,声音带了些不悦。
五这才把两颗眼珠子慢慢转向了他,幽怨地问:“抓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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