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9章 天下粮仓(下)(1 / 2)
&ot;你等着!&ot;
面色变幻半晌,于街道上与官差对峙多时的家丁们终是没有&ot;发作&ot;的勇气,撂下一句狠话之后,便如丧家之犬一般,各自朝着身后的府邸而去。
虽然不解一向与自家&ot;井水不犯河水&ot;的漕运总督李养正为何突然会下此命令,但众多家丁却是不敢有丝毫犹豫,也不顾天色刚刚大亮,家中主人还在睡梦之中,纷纷推开了紧闭的府门,步履匆匆的朝着府邸深处而去,准备将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告知给家中主人。apbiqμνne
毕竟漕运总督李养正虽然平日里并不负责淮安府的政务,但其却是统管&ot;漕运&ot;的最高行政长官,包括昔日那些富可敌国的&ot;扬州盐商&ot;在内,凡是家中生意能够与漕运扯上关系的,谁敢不听漕运总督的政令?
尤其是在当今天子继位之后,以雷霆手段铲除了依附于漕运而产生的诸多蛀虫,并在沿途的各个码头设立税课司,使现任漕运总督李养正手中的权利达到了顶峰。
除此之外,李养正还在京中天子的支持下,大力整饬漕运,使得昔年沦为&ot;民夫&ot;一般的漕军们重新焕发了新的生机。
虽然其战力仍是不敢恭维,远远无法与卫所士卒相提并论,但终究是朝廷的&ot;正规局&ot;,应付寻常骚乱总是问题不大。
换言之,如今的漕运总督早已不是万历年间,由东林党人轮番掌权,与南方富绅豪商友好相处的&ot;吉祥物&ot;,而是一个真真正正掌握生死大权的封疆大吏。
越过了沿途的雕栏玉砌和小桥流水,一名身着华服的青年在几名家丁的簇拥下,步履匆匆的朝着府邸深处而去。
&ot;爹,爹,快醒醒,出事了。&ot;
虽然距离自己父亲昨日下榻的书房有一段距离,但青年惊慌失措的声音已是骤然响起,引得沿途正在低头打扫卫生的下人们纷纷愕然抬头。
&ot;你们在这等我。&ot;
见得书房大门仍是紧闭,华服青年的脸上焦急之色更甚,但他终究心中还记着些许&ot;规矩&ot;,朝着身后的家丁们吩咐了一句,方才自顾自的推开了书房的大门,迈步其中。
见状,几名家丁忙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同时不由自主的远离了书房几步,唯恐被其中主人注意到,继而引火上身。
毕竟从上个月开始,自家老爷便开始变得&ot;喜怒无常&ot;,时常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动肝火。
莫说他们这些下人,就连刚刚闯入书房中的&ot;少爷&ot;也时常被老爷训斥。
&ot;爹,出事了。&ot;
待到华服青年迈步进入书房深处,赫然发现其父亲并不似其想象中一般,仍在睡梦之中,而是衣衫齐整的端坐于案牍之后,正一脸淡笑的盯着自己。
&ot;出不去家了?&ot;
好似猜到了华服青年的遭遇一般,案牍后的老人微微一笑,坦然自若的问道,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
&ot;是,父亲。&ot;
望着案牍后镇定自若的老者,华服青年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散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规规矩矩的躬身应是。
&ot;不但府邸大门被官差围住,后门及侧门也有官府的盯梢,而且街道尽头好似还有漕军影子&ot;
许是怕面前的父亲意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华服青年忙是补充道。
如若仅仅是些淮安府的差役盯梢倒也罢了,关键是直属于漕运总督麾下的漕军也出现在街道之上,那事情的严重性便又上了一个台阶。
轻轻点了点头,案牍后的老人脸上仍是毫无变化,好似全然不在乎府邸外的漕军。
今日官府的&ot;发难&ot;虽是有些突然,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这南直隶粮价与日俱增的背后,实则与他们这些粮商脱不开干系。
既然漕运总督已是亲自下场,料想紫禁城的天子怕是也知晓了这场&ot;闹剧&ot;,否则态度一向有些耐人寻味的漕运总督李养正岂会如此当机立断?
这淮安城中的粮商一向分为南北两派,北派以山西,陕西,山东等地的粮商为主,至于南派则是土生土长的&ot;淮扬人士&ot;。
尤其是前两年,随着朝廷出手整饬&ot;扬州盐商&ot;,不少富可敌国的盐商都是纷纷改做粮食生意。
与自陕西,山西,山东等地而来的&ot;外来户&ot;相比,土生土长的&ot;淮扬人士&ot;不但本乡本土,于南直隶享有莫大的关系网,尤其这些淮扬富商酷爱&ot;投资&ot;读书人,从而于这些官员身上获取更大的回报。
随着万历年间&ot;东林党&ot;的兴起,持续了百多年的&ot;对峙&ot;终是宣告结束,财大气粗的&ot;北派&ot;彻底被&ot;南派&ot;压住,直到当今天子继位之后,方才有所起色。
约莫从去年冬天开始,南直隶的局势便是突然诡谲起来,淮扬等地的&ot;南派&ot;粮商们不知何故,突然开始有意无意的抬高粮价,并且于市井之间散步些许谣言,其中着重减少对于陕西粮食的售卖。
&ot;咱们与总督大人那边虽然没有半点交集,但知府大人那边却是多有来往。&ot;
&ot;这些南派的粮商自寻死路,咱们可不奉陪。&ot;
恍惚之间,老者淡然自若的声音便是在书房中响起,令得面前的华服青年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ot;南派&ot;与&ot;北派&ot;彼此倾轧,但在共同利益上却是常年保持一致,毕竟谁也不会嫌手里的钱少。
但现在自己父亲这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要舍弃那些南派,转而向朝廷投诚?
可就算如此,朝廷就能原谅自家吗?毕竟之前南直隶粮价上涨,自家虽然不似那些&ot;南派&ot;从背后推波助澜,但也是不闻不问,没有加以阻止。
以当今天子嫉恶如仇的脾气秉性,真的能饶恕他们的罪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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