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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Chapter . 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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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规定的时限,还有二十三个小时。

侦探社最终选择了兵分两路,敦和国木田前往花袋的住处,询问数月前他们拜托花袋调查「死屋之鼠」一事是否有所进展,而剩下的人,则是在为了天亮后正面攻入港口黑手党而做准备。

此时已是夜里,虽然按照常理来说,以少战多时本应趁着夜色突袭,但黑手党都是一群游走在黑暗里的隐匿者,黑夜对于侦探社反而会更加不利。再加上今天一日的奔波,大家的脸上多少都已经显出了疲色,所以乱步也决定暂时先休整几个小时,为明早的开战养精蓄锐。

“怎么了,凛一小姐?”

谷崎的问话声将我从发呆中惊醒,我看着面前已经检查过了无数次的腰包和挎包,花了两秒才收拢了自己纷散的思绪。

“没什么。”我摇摇头,“你快去睡一会儿吧,我要出去一下。”

“出去……?”谷崎犹豫了一下,还是劝我,“现在独自出去太危险了,要去哪里的话,等天亮了再和大家一起去吧。”

“没关系,我只是回侦探社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我轻手轻脚地将靠着我的肩头睡得正酣的贤治扶起,让他靠在了另一边的货箱上,然后站起了身,“我一个人行动目标小,也不容易被黑手党的人发现。”

睡在对面的镜花敏锐地被我的动静惊醒,她警惕地抬头看了一眼,见到是我,眨了眨眼就又抱着双膝,低头入睡了。

刚走出没两步,我还没拐过一排货箱,身后就响起了乱步的声音,“月见山,我和你一起去。”

本应已经睡下的乱步此时却睁开了眼,支着右腿,神色平淡地看着我。

“我和你一起去。”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对视了几秒,我还是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朝外走去,乱步也立刻起身跟上了我,不近不远地和我并肩而行。也许是因为没什么心情,他罕见地没有拉住我的手,而是双手插在兜里,微缩着肩,低头只顾着走路,不言不语。

我们所在的海滨仓库距离侦探社并不算远,步行也只要不到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如今侦探社的周围大约还有黑手党的人监视着,所以我也放弃了其他交通工具,选择直接走着去。沿途的路灯还算亮,凌晨的街道上也没有什么人来往,只偶尔见到一两个拿着酒瓶的醉鬼在街头晃荡着,口中含糊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醉话。

寂静而又沉闷的一段路。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乱步,他的脸色似乎相当正常,不急躁,也不消沉,只是平静得如同一潭幽泉。但对于平常总是带着孩子一样天真烂漫的笑容的他来说,这种平静本身就是糟糕的信号了。不吵也不闹,他只是保持着最为理智、最为尖锐的头脑,向着「保护社长」这一目标不偏不倚、毫不动摇地一点点前行。

客观而言,这大约并不是一件坏事,但在心底的某个角落,我却总觉得自己像是走在悬崖间的钢丝线上一样,一点都不踏实。

『我在做什么?』

夏夜的星空总是缀满了繁星,在横滨这样的海滨之区,甚至能隐约见到银河的痕迹。海风穿过街巷,拂过这片土地,消去了白日里滚烫的阳光在此处留下的炽热气息。天光未亮,即使有路灯映照,身体也能了然地觉察到现在正是夜晚最为黑暗的时候,也正是精神最为昏沉的时候。

感官像是被无数倍地放大了,连带着某些从阴暗角落里滋生出的微弱情感。

侦探社楼下的街口近在眼前了,但我和乱步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绕道,慢腾腾地走到了大楼的另一边。

直接从正门进大楼无疑是愚蠢的行为,所以侦探社自然也有着另外的通道。从隔壁地下停车场内的一扇小门进入侦探社所在大楼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再经过伪装成杂物间的楼梯直接上到堆满杂物的五楼,然后通过正常的楼内楼梯下到四楼侦探社。不算复杂的一条路,但却是只有侦探社的社员们才知道的一条路。

黑暗的大楼里突然亮起了一盏灯那实在是太过明显了,所以即使只有几扇窗户的五楼混乱又一片漆黑,我和乱步也只是打开了手机,借着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弱光线小心翼翼地绕过了乱七八糟的杂物,走到了楼梯边,然后关掉了手机。

四楼的楼梯旁有一扇窗户,借着月光和外头路灯透进来的灯光,大约也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一段楼梯。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乱步,然而转过了头才意识到在这样的环境里,自己根本看不到人,视野里只隐约有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

『算了。』

我扶住了手边的墙壁,抬脚打算往下走。

“月见山。”乱步突然轻声叫了我一声,然后抓住了我的手,“你走这边。”

似乎是下了一个台阶,乱步站到了我的身前,慢慢地将我拉到了楼梯的另一边,引着我的手放到了扶栏上,然后换到了靠墙的位置,牵着我的手,放慢了步子,带着我往下走。

被注意到了。

也许这个地方实际上并没有我猜想的那么黑暗,以乱步的视力能清楚地看到我脸上一闪而过的迟疑;也许这个地方确实如我预想般的黑暗,但乱步还是通过什么细节注意到了我的和平常不一样的过分谨慎。总而言之,虽然依旧没了声,但乱步还是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注意着我的动作,然后一步一步地领着我下到了四楼的窗户边、灯光与月光能照到的地方。

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空无一人的侦探社里,昨天最后离开的事务员们关好了窗户,连带着窗帘也拉上了,只要不开灯,外头也就看不到这里面的情况,这让我稍微放松了些,一举一动也不再那么警惕十足。

没有在外间多做停留,我直接打开了办公区的侧门,目标明确地向着社长室快步走去。走廊依旧很黑,但开了手机上的内置手电筒后,倒也没什么阻碍。乱步跟在我的身后,什么都没说,在进侦探社时也就松开了我的手。

熟悉的木门打开,我站在门口,用手机扫了一圈屋内的情景,与往常社长在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办公桌旁的刀架上也好好地摆着一把太刀。

社长是在从道馆回侦探社的途中被袭击的,那个时候他带着的并非是平日里战斗用的佩刀,而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太刀。如我所想,社长惯用的太刀仍端端正正地摆在社长室里,没有被任何人动过。

太刀曾是我擅用的武器,但在如今,且不提持有这样危险的刀剑得要经过麻烦的审批,普通人根本没有途径入手一把品质上佳的实战刀。至少于我而言,除了那些举世闻名的藏品刀剑以外,我就没见过几把能够入眼的好刀。

而在这些少有的好刀里,社长使用了多年的这把太刀,已经是巅峰了。

社长室的区域还算是空旷,略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我闭上了眼,将手搭上了刀柄。

平青眼起式,直指敌方左眼。

刀尖下沉后倾。

接下上段。

挥刀。

斩。

定定地维持着斩的姿势,我闭着眼,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片刻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收刀入鞘。

“好像有点手生了。”我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皱了皱眉,但最终还是没有把刀放回刀架上。

乱步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着我的动作,见我纳刀之后,才忽然又叫了我一声。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调整着腰间刀的位置。

自从社长出事后,乱步就变得寡言了起来,开口时说的也多是情况的分析和下一步的指令,我也不敢多和他搭话,总觉得他出于一种随时都会爆炸的状态,让我无从下手。

『太刀以及……』

『手术刀。』

我低头思考着可能会遇见的局面,同时努力回忆自己唯一一次见到森鸥外动手时的情景,一旁的乱步大约是看出了我心不在焉的样子,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起身走到了我的身边。

“月见山。”提高了音量,他急促一般地低喊了声我的名字,然后拽住了我的手腕。我茫然地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屋子里仅有的光源是我倒扣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以及乱步扔在了茶几上的手机。社长室有两扇大窗户,虽然拉着窗帘,我们也明智地选择了关掉手机自带的手电筒,仅依靠屏幕亮起的莹光视物。

我能看得清乱步的动作,却看不太清他的神情,只能凭借手腕处不断收紧而产生的轻微疼痛,判断出他的心情并不太好——并非是指因为担忧社长的那种心情不太好,而是因为其他事而引起的另一种心情不太好。

知趣地将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腰间的刀上,我放柔了语气问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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