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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幼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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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直在边上看戏的苏言溪听到此眉头不禁拧了拧,要不是她早查清楚这好叔父的所作所为,还真的被他表演的慈父所蒙骗。这年头花心也是要用女人生不出儿子来做搪塞的,苏言溪看着这个叔母的眼神里多了抹同情的神色。

据华嬷嬷讲,叔母母家原是做生意的商人,没有官宦人家愿意迎娶,官商不通婚也是京城不成文的规矩。只是自己家这位二公子贪图人家姑娘美色,哪怕当初祖父打断两根藤条也要执意要娶进家门。

后来哪怕祖父背后要被别人嘲笑,也愿意成全这一桩姻缘,结果叔母家却是不同意了。他们家也不愿意自家女儿高攀这桩婚事,怕女儿嫁过来低人一等,直到叔父大雪天在她家门前站了两个时辰,在她父母面前许下此生只娶她一人的誓言,这桩婚事才就此达成。

而如今呢?苏言溪坐在那里看着地上被苏洇一手拂开的胡沁甜,多少带了点疼惜。曾经也是个不顾一切,为爱情绽放的花一样的姑娘啊,现在只是个被人嫌弃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枯枝,幸好自己上辈子未曾将心捧出去任人糟践,不然这下场又会比她好上几分?原本上辈子的下场就已经十分凄惨了,苏言溪想到这里又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苏言溪对着华霏使了个眼色,华霏了然的走过去将胡沁甜扶起来在边上坐着,给她递了一方帕子。

许是三叔公还要说些什么,刚要开口,只见厅外一个女子哭喊着走进来,官嬷嬷忙来通报,“老太太,这位夫人说是来这里找孩子的。”

祖母不胜其扰的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让人进来,今天这场戏怕是没完没了了,祖母想到这里便像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了看她一直不做声但是在默默品茶看着全场的小孙女。

苏言溪感觉到了祖母的眼神后,给了祖母一个安抚的微笑,祖孙二人又不约而同的看起了戏。

现在进来的这位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想必就是苏洇养在外面多年的外室。两位叔公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原以为是个什么拿不上台面的,没想到这姑娘走到面前也算是礼数周全,没什么错漏。

眼看着胡沁甜又要忍不住上去撕扯一般,华霏站在边上连忙摁住,胡沁甜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感激的看了一眼苏言溪,苏言溪只是浅浅的点了点头。现在上去同人家撕扯,无非就是相形见绌,既然没了爱情,她要保全的只是自己母家和两个女儿的名声,想到这里不禁又暗自垂泪。

孙夫人一一拜过家里长辈,走到胡沁甜面前,扑通就跪下了,言辞恳切:“姐姐,妹妹明白姐姐不希望妹妹夺走半分夫君的宠爱,只要姐姐能同意让妹妹进府,妹妹定会安心呆在偏院,绝对不出现在夫君面前。求姐姐看在这孩子的份上,给妹妹条生路”说完就对着胡沁甜磕了个头,用力之大,额头生生磕出来一个红印,也算是心诚。

苏洇看着自己心上人在众人面前说出这样决绝的话,难受的就要冲上去护着自家娘子,可是自己若是冲上去了,夫人那个脾气还不知道要怎么为难。他一直难受的握紧自己的拳头,克制着自己的冲动。

胡沁甜能怎么办呢,只得在众人面前吞下这颗苦果,犹疑了片刻还是要伸手将她扶起来的。等自己假意将她扶起来后,却没想道自家夫君分外疼惜,立刻将孩子放到地上,自己亲自去查看人家额头上的红印,一如和自己当年。

听着苏洇对孙夫人关切的对话,胡沁甜只能嘲讽的看着那个女子,你怎知你最后的下场不会和我一样?

“咳咳”三叔公清了清嗓,示意苏洇适可而止,“既然都不是什么外人,洇儿,我们还是接着来说账本的事情吧。”

或许这件事才是今天的重点,“叔父,这账本我看过了,这账本是假的,不是我们公中的账本,肯定是被有心之人调换过了。”

苏洇的眼神自然的转到苏言溪身上,仿佛在说,毕竟不是这位小姐这两天查的帐吗?

苏言溪摇了摇手里的团扇,含笑道,“这个确实不是公中的账本。”苏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这只是我最近派人盘点京中各处资产的账目罢了,也就是说,这上面没出现的城郊的铺子,确实已经不是我们苏家的了。”

“溪丫头,这句话什么意思?那这么些资产就这么飞了?”

苏言溪早有准备的从华霏那里拿出了另外一本账本,开始给大家报起帐来,“恐怕是不止。我前前后后算下来,铺子城南少了三间,城北少了四间,城中少了六间。良田城南少了五十亩,城北少了四十亩。每月各个铺子送来的银两都要少个几十到一百两不等,不知道叔父这边可有解释?”

面对苏言溪的咄咄逼人,苏洇只能装作于自己无关般道“当初钱大管家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如何能怪的了我去?下面的人私吞,是我看管不力,但又不是我拿的。”

“哦?”苏言溪就是在等,等他把这个脏水泼到别人身上,不然打起脸来怎么够爽呢?

她又举起自己的小册子,深深的看了一眼站在苏洇边上的孙小娘才又继续念起来,“其中我父亲历年的赏赐布匹少了香云纱一匹、云锦一匹、月华锦蜀锦一匹、雨丝锦蜀锦一匹、花素绫两匹、浮光锦两匹、织锦缎三匹、妆花缎三匹;饰品少了金镶珠花蝠簪一只、金镶珊瑚桃蝠簪一只、金镶珠翠挑簪一只、点翠嵌珠钿花一只、点翠凤吹牡丹纹头花一只”

念了许久才停,华霏识相的走过来给自家小姐递了碗茶润润喉,苏言溪喝完笑着抬眼看了一眼苏洇,看着他的手足无措,缓缓道:“叔父,这些是家父历年征战陛下的赏赐,要是说钱管家死前有些东西消失了想必是他拿的,只是为何有些竟是钱管家死去三年后才消失的?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是不是?”

苏洇见实在是辩不过,求助的看了一眼胡沁甜,之前这种事情她总有办法的,却发现那个女人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那样呆呆的拨弄着那方帕子,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苏洇思索了半天,毫无办法,只能自己咬牙跪下,“是侄儿一时被迷了心窍,我当初查账的时候就见一些赏赐找不到了,想必就是钱管家拿的,竟也没跟兄长说。直到后来自己每次去库中翻找东西,见一些东西放在那里不用实在是可惜,想着便先拿出来用了,兄长如此大度,也定不会跟我计较的,也就忘记跟兄长说,实在是没想到这中间竟有这么大的漏洞啊,还望叔父和母亲明察。”

总而言之就是说,之前的东西都是钱管家拿的,反正人已经死了,至于剩下的就是我拿出来用一下,你们家要是跟我计较了,就是你们家小气。

苏言溪被他说笑了,不是那种闺阁小姐的矜持的笑,而是跟苏遡如出一辙的放浪形骸的大笑,将众人笑的一脸迷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苏言溪笑的擦了擦眼边的泪花,这才跟他们解释道,“我竟不明白孙夫人何时跟我们家的钱管家还有一段风流韵事,叔父可真的确定这孩子就是苏家的吗?莫不要给别人当了冤大头。”

“放肆,这岂是你一个姑娘家家能说出口的,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苏伟定然是我们苏家的人,这点毋庸置疑!”苏洇到底是没忍住,发了火。

“既然叔父笃定这位孙夫人不曾与钱管家有染,那我不理解,为何孙夫人身上这件乘云纹蜀锦和我父亲乾元四年得胜归来时获得的赏赐一模一样呢?那个时候我记得钱总管已经去世一年了吧,那为何现如今这批料子竟会出现在贵夫人身上呢?”苏言溪眼神凌厉,孙夫人被盯的直冒冷汗,她怎会知道这件料子还有这种来历。

苏洇半天想不起来一个解释,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背后的衣服都要被汗珠浸湿。“这,这,这”

“贵公子身上这件云锦更是我父亲乾元五年过元旦时陛下给的赏赐,那个时候钱总管已经去世两年了,叔父你怎么看?”

“我”苏洇啊,你以为你这么多年管家是可以如此顺风顺水只管每个月收帐的吗?一切都是因为你有一个贤惠的大娘子啊,现如今你娘子都不管你的死活了,你还有什么能力翻身?

“若你真的疼惜他们,就不应该让他们穿着御赐的贡品走街串巷,这要是哪个有心人发现了去衙门举报,叔父,这可是要掉脑袋的。”苏言溪好心提醒。

孙夫人自是会装柔弱的,向着苏言溪哭跪过来,也许是顾念着这个小姐自然会看在她是个长辈的份上放她一马,可惜啊,她遇见的,是苏言溪,那个重活一世,早就没有了任何顾忌的苏言溪。

苏言溪也没理会这个跪在自己身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女人,任由这个长辈在自己衣裙边哭的梨花带雨,依旧对着自家叔父责问:“叔父,您不是不知道那些铺子田产去哪里了吗?侄女给你找到了,我们家那些田产铺子都在这位孙夫人的哥哥名下。”

苏言溪欣赏的看着那个被自己戳破把戏,然后如丧气皮球一样颓下去的男人,然后又开口给予最后一击,“想必定然是这位孙夫人诓骗蒙蔽了你,伙同自己兄长染指我家财产。”

苏言溪将台阶递给那个男人,她逐渐开始期待了,期待他的选择。

孙夫人也不哭了,听着刚刚苏言溪的话,震惊的看着她。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又哭着爬到苏洇身边,向他求情,“洇哥哥,你知道的呀,不是这样的。”

她一把将边上玩弄布偶的苏伟拉过来,将孩子推到他面前,试图加重一下自己的分量,“洇哥哥,你帮我说两句话吧。现在伟儿还小,要是真的没有了我,他可怎么活啊。”

苏洇僵着不动,似乎还在权衡利弊,在他所谓的爱情和荣华富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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