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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上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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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辩的这批亲卫大约百余人,在侯安都的优势军力攻击下,逐个被清理。

剩下一名应是队长级别,武艺高强,连续砍倒数人,还在利用障碍辗转腾挪,周旋顽抗。

侯安都令一什人马,持桌面门板缓缓前进,四面包夹使其无处腾挪,困住顶在角落之后,一阵乱刀捅刺。

此人被抵住之后行动受限,挣了几下力量不敌多人。白刃刺入身体后,气力转瞬消散,怒目圆睁,口中溢出鲜血,就此了账。

此时徐度的部队也已跟上,彼此交代继续攻击。

一场短暂的战斗,却是贴身肉搏激烈无比,侯安都部就已伤亡三十余人。

稍作调息整顿,留下一什看护伤兵,余者重新列队,弩机重新上弦,复又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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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僧辩清晨起床,处理事务没过多久,就听人来报,城外有支军兵,行动可疑。

他反应迅速,立刻令屯于石头城东面的周铁虎、西面的程灵洗进城护卫。

这周铁虎原本是河东王萧誉麾下大将,打败过湘东王萧绎的部队,逼得世子萧方等在麻溪溺死。

后被王僧辩所擒,待要被烹死之际,大呼道:”侯景未灭,奈何杀壮士!”

王僧辩奇之,就收他为部下。

程灵洗则是少以勇力闻,一日步行二百余里,能骑善游的人物。侯景之乱后期,召募新安郡中少年,逐捕劫盗,又攻下新安,举起义旗抵抗叛军。

叛乱平定后,程灵洗以功授持节、散骑常侍、云麾将军、都督青、冀二州诸军事、青州刺史,封巴丘县侯,食邑一千户。

程灵洗本次迁吴兴太守,尚未成行,携子程文季在此,恰巧撞上此事。

两员都是勇将,若被杀进城内左右夹击,只怕突袭部队要处于不利局面。

侯安都和徐度稍做商议,自己抽一部,西向去战程灵洗。徐度抽一部,东去敌住周铁虎,务必阻击使其不得入城。

余众则向南杀出,与陈霸先前后夹击王僧辩,只要擒拿了此人,就能决定大局。

从后堂杀到前厅,侯安都发现王僧辩一众人等匆忙向府外奔去,急忙下令弩箭攒射。

王僧辩身边亲卫举起长盾遮护主将,按军制规格,长盾高有半身,自中间向上下两端收窄,中线隆起,中央雕饰有兽头,几面长盾连成盾墙,足以遮护前行。

弩箭大多被盾墙挡住,王僧辩挡过了一轮致命攻击。

然而就是这一阵耽搁,去路已被拦住。

王僧辩仍是顽强抵抗,汇合其子王頠,左右尚有数十人。且战且退,亲卫死战,一个个倒下,终于以血肉代价突破了府门。

王僧辩冲出府邸,周边被侯安都、徐度的人马团团包围,厮杀片刻不停。

身边的亲卫拼死苦战,付出几乎死伤殆尽的代价,终于护着王僧辩和王頠逃至城南。

待要出城,惊闻南面也有敌军。

陈霸先率周文育、胡颖、杜棱等将从南门杀到。那杜棱是因为商议时面露难色,陈霸先生怕他泄露机密,以手巾绞晕,闭于别室。待出发时,再召与同行。

王僧辩只得携子逃到城南门楼之上,拜请求哀。

陈霸先不容他拖延时间,派人通牒如若再不出降,就要纵火焚楼。

王僧辩无奈,下楼降伏,被一举擒下。

至此行动可说获得了成功,陈霸先终于松了口气。

……

周铁虎和程灵洗的部队遇阻不得进城,听闻王僧辩已遭擒,周铁虎先降。

程灵洗尚不屈服,即便处于不利,还在西门力战。

侯安都率兵前来,见敌军一员将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甚是勇猛。

见他与自己孩儿年纪相当,侯安都心生微悯。

敌酋已擒,不必再做过多无谓杀伤,结下仇怨不利于今后收拾局面。

于是下令军士不要放箭,敌住便可。

将也知大势已去,一边奋力冲阵,一边自报姓名:”程文季字少卿,云麾将军程灵洗之子,贼军谁敢来战。”

侯胜北年少气盛,抽刀出列上前:”猛烈将军之子,侯胜北是也。”

侯安都皱了下眉头,貌似想要阻止,还是放弃了。

儿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即便今日阻止又有何用,总有和敌军刀兵近身搏杀的一天。

两人刀剑相交,转眼斗了几合。

此战侯胜北杀了一人,经历过几场格斗。心神一旦稳定,以往练习的动作记忆就能正常发挥出来。

对方的武艺与他不相上下,气势上更彪悍一些,冷静沉着则不如自己。

他见程文季骁勇,刀法是军中杀人套路,并无特别章法,心应对,等待对手气力衰竭。

程文季勇猛进击,侯胜北防御严密,一时不分胜负。

彼此都中了几下,由于铠甲护身,劲力不足难以破甲,均未受伤。

此时两军已慢慢分开不再交战,就看着两员将阵前厮杀。

陈霸先再次遣人招降,程灵洗无奈之下,纠结良久终于降伏。

侯安都和程灵洗各自呼唤自己儿子休战,两人斗得气喘吁吁,战袍沾满尘土,铠甲多道划痕。

彼此瞪着互不服气,退回本军阵中。

这是侯胜北和未来被敌军称为”程虎”的程文季的初次见面。(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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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胜北随阿父见到王僧辩时,只见这位南朝第一人已成阶下囚,双手反绑,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面上烟熏火燎的黑色和血迹的红色,东一块西一块,甚是狼狈。其子一同被擒,垂头丧气地跪于身后。

侯胜北难以想象,这就是听到故事里的那个王僧辩。

巴陵城头,面对叛军百道攻城,仍然风度沉稳,身披绶带,乘舆巡视;

长沙之战,左右仅有百人,力敌千名敌军突袭,安坐垄上,不动如山;

白茅湾盟誓,率领十万大军,舳舻数百里,慷慨激昂,意气风发。

再如何了得的统帅,一旦沦为败军之将,下场就是如此的凄惨模样吗?

只听陈霸先问道:“何意全无防备?”

王僧辩苦笑对曰:“委公北门,何谓无备。”

陈霸先又问:”我有何辜,公欲与齐师赐讨?”

王僧辩愕然,待要辩驳解释,转念无语,长叹一声。

陈霸先表情复杂,眼前的这个老人,曾经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

两人曾经一起歃血盟誓,慷慨流涕,共读檄文。

平定侯景之乱后,王僧辩推举自己镇守京口要地,把建康的北方门户交给了自己。

那时候,两人完全是推以赤心,结廉蔺之好。

曾几何时,双方的想法出现了偏差,渐行渐远了呢?

后面跪着的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因为王僧辩之母去世,已经与自己和要儿的女儿成亲,成为自己的女婿了。

如果情况变成那样,可能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吧?

陈霸先挥挥手,彷佛挥去无聊的思绪,左右将王僧辩和王頠带了下去。

……

历经一日,直到入夜,陈霸先终于下令,缢死二人。

侯胜北感慨不已。

当初听阿父说起时,自己还颇为神往的名将,一朝军败,就这么简单地死去了。

万一立场倒换,失败的是陈霸先和阿父……侯胜北不寒而栗,赶紧打住念头。

换个事情想想,王僧辩为什么会失败呢?

他的战略布局停当,已将陈霸先四面包围住,只有屈服一途。

然而从起兵到战斗,短短两天内便遭到突袭,兵败身死。

嗯,从王僧辩通报陈霸先北齐来攻之时,就已经埋下失败的种子了吧。

陈霸先调动军队,沿途都以为是去抵御北齐军,不以为怪。

王僧辩素来谨慎心,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未做防备。

直到突袭部队开进了石头城,动手之前的那一刻,城内守军还是懵懵懂懂。

实际北齐并没有来寇,但是陈霸先也没有在这件事情上使诈说谎。(注)

这是一场心中早已起意,却由于意外触发的突袭战,难道这就是天成之意?

……

侯胜北觉得想好要在自己的宝贝卷轴上写什么了,对,等回到京口之后就誊写。

绍泰元年九月二十七(注4)

闻敌动,不能识其真意者,殆。——袭王僧辩于石头城有感

此战侯胜北十五岁,斩一人,完成了人生的初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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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侯安都)至石头城北,弃舟登岸。石头城北接冈阜,不甚危峻。

注:(程文季)每战恒为前锋,齐军深惮之,谓为程虎。

注:继而竟无齐兵,亦非霸先之谲也。

注4:等到侯胜北回去誊写宝录时,萧方智已经登基改元绍泰

《地名对照》

江乘:今南京市栖霞区仙林大学城一带,为长江下游重要渡口,当南北交通要冲

罗落:今南京市东北长江南岸,盖绿水设罗落之所得名,清朝改为石埠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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