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命定钟声(2 / 2)
江巧玲也跟着挤进来,在她耳边问。
温槿眸光不为人知地闪了闪,摇摇头,去年高一她也没有报名参加。
“也是,你参加这些对考柯蒂斯也没什么用,反倒还浪费时间。”
嘀咕完,江巧玲开始细数这次班上哪些同学会报名参加。
雅文中学一部分学生最终都不走国内高考这条线路,但对于一些比赛仍旧热衷于参加,毕竟谁不想让自己的简历上多一条获奖资历呢。
温槿听到班上同学的名字一个一个的从江巧玲嘴里蹦出来:“依我看,这次王易、柴云佶、胡秀秀……都要参加,上次他们几个不都进了复赛吗?”
周围几个听到的同学也表示赞同。
还有个坐在王易身边的同学踊跃发言:“王易这次指定要参加,我这几周下课都瞧见他在刷什么化学竞赛题册呢!”
当事人此时就站在人群外围。
看到大家纷纷投来的目光,王易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哈哈,我这次打算冲一冲决赛试试……”
江巧玲温槿和他关系都不错,但从来没听王易说过这件事。
江巧玲叉腰:“好呀王易,亏咱们关系这么好,你都没和我们说过!”
正当大家嬉闹吵吵成一团时,陈秀韵踏着高跟鞋噔噔噔走进了教室。
所有人立马各归各位。
“想必贴在栏上的比赛通知,大家都已经看过了。”陈秀韵自然知道大家方才是在讨论什么,她迅速切入正题,“去年咱们班一些同学已经参加过一次,所以大部分事宜我也就不再多啰嗦。”
她打开讲台上的多媒体展示:“不过,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这次竞赛同去年稍微有一点的变化。”
多媒体上,赫然是电子版的全国中学生化学素质竞赛的通知。
陈秀韵将其一拉到底,电子版内容竟然是要比贴在栏上多出几页。
在看见那几页多出的内容是什么后,温槿眼睫突然颤了颤。
——学科竞赛中,获得较高等级的奖项可争取高校保送资格的高校名单。
一排一排看下去,温槿心跳莫名加快起来,仿佛是身体在提前预示着她什么。
“今年给出保送资格的高校要比去年多出一些。”
讲台上,陈秀韵拖动着电子版通知,“大家仔细看看,这就是和去年竞赛的一点不同之处,具体时间、考试范围都没变,要报名的下课在学习委员那里登记,学校可以帮你们进行统一报名。”
竞赛采取上报名,可以自己报名,也能由学校统一报名,这样方便在去指定场地考试的时候校方统一安排前去。
温槿看着那高校名单,目光定在了某排上。
看清那所大学的名字时,她后脑勺突然嗡的一声。
像是命定的钟声敲响。
——中央医科大学。
建校百年,国内最顶级医学院校,无数医学生的梦中情校。
“我还以为变动是难度降低呢,要不然高低我也去报个名试试,结果就是多出了几个保送的学校……”江巧玲趴在她旁边郁闷道。
温槿没说话。
无人知晓她此时心里的骇浪。
下课后,一群人走学习委员那里登记去了,王易一马当先。
“王易,你子要是真进决赛了可得请咱们大吃一顿啊!”江巧玲笑着起哄。
大家也跟着说起来。
王易摸着脑袋笑,豪气挥手:“要是真进了,直接半山会所泳池趴安排!”
大家都知道半山会所是南厦市里出了名的高端私人会所,入会费都得八位数起步,顿时高兴说好。
王易走到了温槿身边。
他登记时就看了,上面没有温槿的名字,问:“温槿,你要不也去报个名试试?你成绩那么好,去年你没报名我都觉得可惜了。”
温槿的成绩在年级上也是名列前茅的水平,就算这一个多月以来每周只上三天课,成绩也没有下滑过。
只不过大家都更关注她的钢琴技艺,毕竟在如此惊艳绝伦的钢琴演奏水平下,其它的文化课成绩倒显得黯然失色了起来。
温槿扯唇笑了笑:“我晚上回去问问我爸妈。”
报名竞赛的话,就要拿出时间练习竞赛题目,决赛还有理论和实验考试两部分,要花掉的时间和精力肯定更多。
覃珠……应该是不会同意她报名的。
不过傍晚饭桌上,温槿还是试探着说起了化学素质竞赛的事情。
“槿,去年高一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温隽凡皱眉思索,很快想了起来。
竞赛初赛在十一月下旬,当时正好南厦市音乐团和京市音乐团有一场合作表演,市内很多领导都要来。温槿的钢琴独奏表演一早就被覃珠报了项目名上去,所以根本没有报名化学竞赛的机会。
温槿试探:“所以爸爸妈妈,这次时间还算充沛,所以我想……报名试试。”
她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无意识将百褶裙抠紧。
覃珠放下筷子,点头赞同道:“这些竞赛报名参加确实能锻炼胆量和能力,是一次不错的机会。”
温槿几乎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听完这些话,她的心又砰砰加快起来。
她真的能……
“不过。”母亲婉和的声音继续响起,“比起参加这些文化课竞赛,妈妈更希望你能把精力用在钢琴练习上。”
一盆冷水陡然浇下。
“现在已经是十月底,眼看着年一翻,就到了报考柯蒂斯的最后冲刺年。”
覃珠用手覆盖住她的手,女人左手有一层薄茧,那是常年握提琴的缘故,“等你考上柯蒂斯,就能自由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吱——”椅子在地砖上拖行,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就连在厨房内忙活的住家阿姨都侧身往这边看了一眼。
温槿头一回挣脱开母亲的手,她站起身:“‘考上柯蒂斯就好了’,您每次都说的是这句话,等我考上柯蒂斯的那一天……就真的好了吗?”
听完女儿说的话,覃珠向来温和的面目出现刹那难以置信的神情。
像是不相信一直以来乖乖听话的女儿会突然因为一场化学素质竞赛同自己吵闹。
“槿,坐下来和你妈妈好好说。”
温隽凡放下筷子发话了,“爸爸妈妈教你这么多年,是教你在饭桌上顶撞父母的吗?”
温槿身子抖了抖。
但她始终没有坐下。
空气中还绷着那根紧紧的弦。
她松缓了一点语气,试图理论事实来说服父母:“这次化学素质竞赛真的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不会因此耽搁弹——”
“现在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必须有利于钢琴练习才行,竞赛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乖乖吃饭吧。”覃珠语气没变,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抬起眼来看她。
向来听话的女孩第一次忤逆了母亲的话语。
温槿直接转身,走上了二楼。
“既然如此,那就在卧室里好好想想吧。”
覃珠坐着没动,语气平静。
温槿砰地关上了卧室门。
她背靠着卧室房门,深深喘着气。
若是有其他人在此,一定会惊讶于她此时的表情,与平常呈现在大家面前的家世良好的淑女截然不同。
是不甘的,是叛逆的,是挣扎的。
被束缚了十数年的灵魂,终于有一次机会,偶然瞥见天光,看见了被压抑在心头多年的,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
但这一点点的希望又被毫不留情地斩断。
绕山而建的别墅富人区远离都市喧嚣,万籁俱寂,海河山川仿佛都保持着静谧。
温槿看着几乎摆满了整个书柜的钢琴曲谱,坐在椅子上沉默着将自己蜷缩起来,然后将头埋入双膝之间。
无数个被逼迫着练完一遍又一遍钢琴的夜里,她都会以这种姿势坐在椅子上,仿佛被那些黑白色的音键抽取走了能量后,只能靠维持这种动作才能将能量全部恢复回来一样。
女孩肩膀无声而剧烈地颤抖。
像是蝴蝶扇动破碎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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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隽凡起身,看样子是想去再劝劝女儿:“你说你也是,竞赛就让槿去试试,耽搁不了太多时间的。”
覃珠没了刚刚对着温槿的好脸色,看向丈夫:“她在准备化学竞赛的时间,她的对手正在练习钢琴试图超越她,我这样都是为了谁?”
她缓缓叹了口气,“孩子家,叛逆期总是有的,等她自己在房间里好好想想。”
隔天周三早上出门前,温槿仍旧没和覃珠温隽凡说过一句话。
夫妻俩倒也没太当回事。
孩子叛逆期,自己想通了就好了。
直到周三下午,每天负责日常接送温槿的温家司机打来了电话询问。
彼时文协还在开会,覃珠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会议室外。
“夫人,是您和先生把槿先接走了吗?”司机在电话里疑惑问。
覃珠慢慢拧眉,她看了眼同她一样坐在会议室里开会的温隽凡:“没有,我们还在开会。”
司机咦了一声。
“那这都快放学半个时了,我怎么还没有看见槿出来?打她的电话也没有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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