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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读书人和传教士,掀桌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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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仲修欲哭无泪:

“师尊,以后遇见这种场合,弟子还是学以前一样,就在前边待着吧!

这里太刺激了,弟子这点胆子,实在受不住!”

老张:……

如果他有选择的话,他也想在前边待着,可他没得选呀。

“师尊,您是在朝天宫住着,还是在清心观?”

“朝天宫吧,毕竟为师还要给你撑撑场面,你这段日子不好过,为师知道!

那个叫刘渊然的道士,听说风头正起,难为你了!”

邓仲修赶紧回了一句不敢。

“你待着你宇初师弟去朝天宫吧,为师和你师弟再说说话!”

打发走自己的弟子,老张低头沉思。

刚才那番闹剧,虽然让人心惊胆战,但也是一次绝佳的试探皇帝态度的机会。

大家在一个很尴尬的情况下,几乎把诉求直接陈诉到皇帝面前。

可朱元璋城府深,他愣是没有表示任何态度。

可是没有态度,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老张虽然远在龙虎山,对朝堂上的争斗并不擅长。

可他毕竟当了蒙古人多年的天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必须认真考虑,朱元璋是不是故意煽风点火,他想要做什么?

张异跟邓仲修,张宇初道过别。

父子二人自然而然回了后院。

父子二人对视而坐,刚才老张的怒火已经消失无踪。

“你认为,该如何做?”

张正常在只有父子二人在的时候,不自觉的放下父亲的架子,以平等的状态面对张异。

张异笑笑:

“父亲这次前来,想要做什么?”

“本来是整顿好内部的教务,再次奉命北行,毕竟从我大年三十回来,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这清明都过了,那个日子……”

老张想起朱元璋的嘱咐,马上选择闭嘴。

他改口道:

“这次士大夫集团突然发难,贫道打听了一番,其实背后有隐情……”

张正常将另外一件事说了出来,张异若有所思。

他目前的地位,终归是一个普通的道士,虽然朝堂中也有不少认识的人,但张异平时并不深交。

关于中书省那份方案,他从张正常口中,才知道了完整的过程。

最近的这些疑惑,马上豁然开朗。

张异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史书上可从没记载过这段博弈……

这是淹没在历史中的真实,还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改变的历史轨迹?

但这是好事,是张异本来就想改变的那段历史。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中要顺利许多。

明清之前,举人和秀才,并不曾拥有明清所拥有的特权。

在封建时代,官和民事两个差距非常大的阶级。

所谓读书人,如果不取功名,他们本质上就只是一个百姓。

可明清的给读书人的特权,从某种程度上将这个阶层,变成一种另类的门阀。

朝廷的初衷可能是好的,这确实极大提高了读书人的地位和参加科举的积极性。

可是因为免税的关系,大量的人将产业挂在举人门下,其实等于多了一层合法的逃税之路。

朝廷给与读书人的特权,其实是在牺牲朝廷未来的税收为代价的。

但朝廷怎么样其实张异并不关心,可这些失去的税收不会凭空消失,他们最终会落在百姓身上。

随着时间推移,举人老爷越来越多之后,他们和他们名下的财产,就从税收体系中合法的消失了。

也许洪武朝,永乐朝还看不到这种危害,但到后边,就越能显示出来。

这个口子一旦开了,就算是再英明的皇帝,也很难扭转旧例。

所以,从一开始堵住这个口子,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这真的能堵住吗?

哪怕以洪武皇帝对士子集团的警戒,他在历史上依然允许了这件事。

如果按照张异的理解,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历史必然。

程朱之学强化了君权的神圣性,君权也回馈给程朱影响之下的儒教更大的权力。

当程朱理学完成对天下的“教化”之后,他们需要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特权”。

就如西方,当教皇的影响笼罩欧洲的时候,传教士们也自然而然拥有更多的权力……

身为皇帝,肯定是不希望这种特权被强化的。

但如果不同意这件事,就必须在别的地方做出妥协……

可朱元璋付得起这个代价吗?或者说,他愿意用短期的利益换取长期利益吗?

张异不看好!

他不是看低朱元璋,但抛开上帝视角,被时代局限住的皇帝,未必能看得出这个政策对未来的影响。

大明的财政很困难,给官员发高俸禄也不符合皇帝的期望,

舍去一些看起来无关痛痒的权力,对于皇帝来说是无本买卖。

“也就是说,皇帝很有可能会妥协呀!

我忽悠宋濂,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所以,咱们僧道二门是那些士大夫跟皇帝斗气的牺牲品!”

老张叹了一口气,他经历过慧昙那件事之后,政治情商多少有点进步。

“你说,若是那些士大夫的诉求得了满足,是不是就不用找咱们麻烦了?”

“您怎么不说,皇帝不得不满足那些人之后,拿咱们置气?”

张异给了老张一个白眼,老张登时讪笑。

“现在呀,最关键的是看陛下煽风点火的目的是什么?

他既然纵容闹大,其实就是不想轻易交出权力,可是我估摸着,陛下也扛不住压力……

这场博弈,其实作壁上观就是最好的选择,爹你要是老实待在龙虎山或者去北地云游,这件事好办。

你跑来京城,以你的身份地位,想藏着也不好藏!”

老张颔首:

“贫道听说,赵宜真的那个徒儿,最近在应天很出挑?”

“嗯,那位刘道长,有成一派宗师的潜力,他的成道之地不在应天,爹您也别觉得人家有威胁……”

张异一听就知道老张对刘渊然有点警戒,他干脆点出刘渊然的去处。

刘渊然最大的贡献,是中兴云南道教。

虽然此人不是正一道一脉,却也是道门高士。

且,人家对龙虎山,确实也有一些香火之情。

不过,刘道士的性子,确实很容易得罪人呀。

张异也对刘渊然最近的行动不是很看好,佛道二门说白了,在这场官僚和皇帝之间的斗争中,就是个棋子的角色。

刘渊然这么跳,确实能累积声望,但同时也容易得罪人。

他在原来的命运轨迹中,也是因为得罪权贵才会被贬去云南。

这辈子提前十几二十年来到应天,估计还是要得罪权贵。

人的性格,往往能决定命运。

“那难道,贫道什么都不做?”

张异一番分析,让老张十分难受。

“谁说你什么都不能做,您还可以掀桌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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